第九十三章 坟场真相与归途希望
“诺亚”城的核心议事厅，是由一艘古老战舰的舰桥改造而成。厚重的金属舱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不堪重负的老者在呻吟。舱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悬浮的半块能量结晶，淡蓝色的光芒勉强照亮四周，将墙壁上斑驳的弹痕和锈迹映照得愈发清晰。
议事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由战舰控制台拼接而成的长桌，桌角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六位形态各异的长老围坐在桌旁，他们的气息都带着岁月的沉重——有的如同枯萎的古树，灰白色的“枝丫”般的肢体搭在桌沿，每一次呼吸都让枝丫上的“叶片”微微颤动；有的像是凝结的岩石，身体表面覆盖着深褐色的岩层，说话时会有细小的石屑从嘴角脱落；还有一位则完全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一团半透明的、类似水母的躯体在缓慢漂浮，周身缠绕着几缕淡紫色的意识丝线。
“外来者，坐。”岩石长老率先开口，声音沉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他指了指长桌末端的一个金属座椅，座椅上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机油。
林凡依言坐下，刚一落座，就感觉到座椅下方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诺亚”城核心能量结晶运转时的震颤，微弱却坚定，像是在诉说着这个流浪国度的挣扎。
“你说你在抵抗‘清理者’？”枯木长老的声音带着干裂的质感，他那如同树皮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凡，“我们逃到这片‘遗忘坟场’三百年，见过无数试图抵抗的文明，最终都成了虚空中的碎片。”
林凡没有急于反驳，而是先问道：“长老口中的‘遗忘坟场’，究竟是什么地方？”
岩石长老沉默了片刻，石屑簌簌落下：“这里是宇宙的残骸堆积区。”他伸出粗壮的石臂，指向议事厅的舷窗——窗外依旧是无边的灰色雾霭，“很久以前，‘清理者’会定期对宇宙进行‘收割’，他们毁掉那些‘不符合规则’的文明，撕裂他们所在的维度，将残留的空间碎片、规则残片和文明遗骸都抛到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规则崩坏、能量枯竭的坟场。”
“规则崩坏？”林凡皱眉，他想起自己在虚空中感知到的滞涩感。
“没错。”阴影中的水母长老终于开口，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的丝线，“在这里，空间会突然扭曲，时间会偶尔停滞，甚至连能量都会凭空消散。更危险的是，‘清理者’的巡逻队会不定期经过，他们会扫描这片坟场，清理任何可能复苏的‘可能性’——比如试图离开的文明，或是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林凡的心沉了沉。他终于明白，这片灰色虚空并非偶然形成的荒芜之地，而是织网者刻意制造的“垃圾场”，目的是彻底扼杀所有反抗的可能。
“你的意识……很奇怪。”枯木长老突然前倾身体，枝丫般的手指指向林凡，“我能感知到，你的意识里既有‘清理者’那种冰冷的秩序，又有让我不安的混沌——你竟然能抵抗‘清理者’的精神侵蚀？这在坟场里，从未有过。”
林凡心中一紧，立刻收敛了意识中种子的气息。他不能暴露种子的存在，那不仅关乎自己的秘密，也可能给“诺亚”城带来未知的危险。“我曾经历过一次规则洗礼，侥幸获得了抵抗精神侵蚀的能力。”他含糊地解释，同时将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事，“长老们在这片坟场漂泊多年，是否知道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离开？”岩石长老突然发出沉闷的笑声，石屑落得更急了，“坟场是一座巨大的迷宫，没有固定的坐标，没有稳定的航线，连星星的位置都会随时变化。我们尝试过无数次，最终都只能回到原点——我们早已迷失了。”
其他长老也纷纷沉默，淡蓝色的光线下，他们的神情都带着深深的绝望。枯木长老的叶片垂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或许，我们注定要在这里腐朽，成为坟场的一部分。”
“也许……并非完全迷失。”
就在这时，阴影中的水母长老突然开口，他周身的紫色意识丝线剧烈波动了一下，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我们族群的古老星图……记载着一件事。”他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坟场的深处，可能存在天然形成的‘维度涡流’——那是规则崩坏时，偶然产生的空间裂缝，据说能通往其他尚存生机的宇宙区域。”
“维度涡流！”林凡猛地站起身，座椅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三个字，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光，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这或许就是他离开这片坟场、返回方舟的唯一机会！
“星图在哪？维度涡流的具体位置呢？”他急切地追问，意识都不由自主地变得兴奋。
水母长老的意识丝线却突然黯淡下去，传递出恐惧的情绪：“星图……早就残缺了。”他缓缓说道，“我们的祖先在逃亡时，为了躲避‘清理者’的追踪，毁掉了星图的大部分内容，只留下关于维度涡流的零星记载。而且……涡流的位置飘忽不定，会随着坟场的规则波动而移动，更可怕的是，它周围的空间极其不稳定，靠近的舰船大多被撕裂成碎片，从未有谁能成功进入。”
希望的火焰刚被点燃，就被一盆冷水浇下。但林凡没有气馁——即使星图残缺、涡流危险，这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总比困死在“诺亚”城要好。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目光坚定地看向六位长老：“我有一个提议。”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打破了议事厅的沉寂，“我可以和你们合作——我会分享关于‘清理者’最新动向的信息，比如他们的巡逻规律、常用的攻击方式（当然，他刻意隐瞒了织网者的核心秘密）；同时，我也能用我的力量，帮你们抵御小股的虚空掠食者，或是修复‘诺亚’城受损的关键设施。”
他顿了顿，看向水母长老：“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能拿出完整的星图残片，帮我一起寻找维度涡流的位置。如果我能成功离开，或许能为‘诺亚’城带来更多关于外界的消息，甚至找到更适合你们生存的区域。”
议事厅内陷入了寂静，只有中央的能量结晶在缓慢闪烁。长老们互相传递着意识——枯木长老的叶片微微颤动，岩石长老的石臂轻轻敲击着桌面，水母长老的意识丝线则在犹豫地波动。
片刻后，岩石长老终于开口，石屑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的提议……我们接受。”他的声音依旧沉闷，却多了一丝决断，“‘诺亚’城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与其在这里腐朽，不如赌一次——或许，你就是我们等待的那个渺茫的奇迹。”
枯木长老也点了点头，叶片重新抬起：“我们会整理星图残片，明天开始，带你熟悉坟场的环境。但你要记住，维度涡流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林凡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但为了回去，我愿意冒险。”
阴影中的水母长老缓缓飘到林凡面前，淡紫色的意识丝线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传递出温和的情绪：“明天……我带你去看星图。”
议事厅的金属舱门再次打开，林凡走出时，外面的通道依旧昏暗，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抬头望向“诺亚”城核心的方向，那里的能量结晶还在缓慢脉动——在这片绝望的宇宙坟场中，一个临时的同盟悄然结成，而他的归途，也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意识深处，种子突然微微震颤了一下，像是在感知着维度涡流的方向，又像是在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发出预警。林凡轻轻按住胸口，低声自语：“等着我，方舟的伙伴们。我一定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