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技术爆炸和工业萌芽,如同一个不断加压的蒸汽锅炉,积蓄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而与此同时,大明王朝的其余部分,却在崇祯皇帝和周延儒等人的统治下,以更快的速度滑向深渊。
崇祯十七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年初,被断了漕运、寄予厚望的“饿毙”策略,反而催生了北地更高产作物的推广和民心的空前凝聚,这让紫禁城中的崇祯和周延儒惊怒交加,却又束手无策。
紧接着,席卷北方数省的旱蝗之灾再次降临,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朝廷国库空空如也,根本无力赈济,只能眼睁睁看着流民队伍再次壮大。
而蛰伏已久的农民军领袖李自成、张献忠等部,利用这天赐良机,迅速死灰复燃,攻城略地,声势更胜从前!李自成大军出商洛,破潼关,席卷陕西,直逼山西!张献忠部则再度活跃于湖广、四川一带。
关外,虽然皇太极病重,但多尔衮、多铎等少壮派锐意进取,不断派兵骚扰辽西走廊,牵制明军主力。
大明帝国,已然陷入了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的绝境!
面对如此危局,北京的崇祯皇帝和他信任的首辅周延儒,拿出的对策却依旧是——拆东墙补西墙,以及,更加疯狂地针对北地的陈远!
一道措辞极其严厉、近乎最后通牒的中旨,由锦衣卫秘密送至大名府。旨意中,严词斥责陈远“目无君父”、“专权跋扈”、“拥兵自重”,并命令其立刻解散数据司、格物院等“不合祖制”的机构,交出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种子由朝廷统一分配,并即刻只身进京“述职”,解释与海贸司相关的“巨额不明财产”问题!
这已不是猜忌和掣肘,而是图穷匕见,赤裸裸的逼迫和剥夺!
消息传来,北地群情激愤!
“昏君!奸臣!北地刚有起色,他们就想来摘桃子!”
“没了数据司和格物院,没了新军,没了高产种子,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过去等死的日子?”
“凭什么要把我们辛苦找到的神物交给他们?他们除了会盘剥百姓,还会干什么?”
民意汹汹,几乎不需要引导,北地的军民已然将北京朝廷视为了仇敌!
巡抚行辕内,气氛凝重而肃杀。
“远兄,还等什么?!”李定国须发皆张,按剑怒吼,“崇祯老儿和周延儒那老狗,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火器犀利,干脆反他娘的!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直接杀奔北京,宰了那昏君奸臣,你来坐这江山!”
赵顺虽然不像李定国这般激动,但脸色也极其难看:“大人,朝廷此举,已无丝毫转圜余地。若遵旨,我等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北地重陷深渊;若抗旨,便是公然决裂……再无回头之路。”
沈炼则提供了关键情报:“‘听风司’探明,朝廷已密令宣大、山西等地官军戒备,并试图抽调部分关宁铁骑入关。同时,周延儒似乎派出了密使,前往李自成和张献忠处,试图……‘联寇制陈’。”
“联寇制陈?”陈远闻言,眼中寒光爆射,“好一个周延儒!好一个大明首辅!为了对付我,竟然不惜与流寇勾结!真是将‘宁予外贼,不予家奴’发挥到了极致!这大明,从上到下,已经烂到根子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从北京,扫过中原,最后落在了那条蜿蜒曲折的长江之上。
“崇祯无道,周延儒祸国,天下糜烂,民不聊生。”陈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历史走向的沉重力量,“这大明江山,气数已尽,已不值得我们再效忠,更不值得亿万黎民百姓为之殉葬!”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核心成员:“我们不能再困守北地,坐视天下沉沦!我们必须走出去,将这北地的新政、新军、新技术,推向全国,扫清一切魑魅魍魉,为这华夏,打出一个朗朗乾坤!”
“李定国!”
“末将在!”李定国激动地踏前一步。
“命你为征南大将军,统帅新军第一、第二、第三军团,及全部炮营,即日誓师南下!首要目标,击溃盘踞河南、窥伺山东的流寇刘宗敏部,打通前往湖广的通道!”
“末将遵命!”李定国声如洪钟。
“沈炼!”
“卑职在!”
“‘听风司’全力运转,配合大军行动!散布檄文,揭露朝廷昏聩、奸臣当道、勾结流寇之罪行!宣扬我北地新政之仁德,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共举义旗!”
“卑职明白!”
“赵顺!林墨!薄珏!”
“下官(属下)在!”
“全力保障大军后勤!军工坊加速生产!海贸司船队沿海南下,策应陆军行动,并伺机夺取江南漕运枢纽!”
“是!”
崇祯十七年六月,一个注定载入史册的日子。大名府北校场,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五万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新军将士肃立如松。
陈远登临高台,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也最铿锵的誓言:
“将士们!朝廷无道,奸臣横行,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等在北地,呕心沥血,方有今日温饱安康!然,朝廷不容我等,欲夺我活路,毁我家园!”
“今日,王旗南指,不为权势,不为富贵,只为将这北地的光明,带给全天下的百姓!只为扫清妖氛,重开日月!”
“目标,长江!出发!”
“扫清妖氛!重开日月!”
“愿随执政,赴汤蹈火!”
震天的口号声直冲云霄,如同滚滚惊雷,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钢铁洪流,开始向南涌动。陈远,这个崛起于微末的穿越者,终于不再满足于偏安一隅,他携带着工业革命的雏形和拯救文明的使命,踏上了统一天下、重塑华夏的征途!
王旗南指,饮马长江。一场决定中国未来数百年命运的宏大战役,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