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自己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了。
他盘腿坐在守护号外的虚空中，周围的光带跟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撞。红的光带像烧红的烙铁，碰一下皮肤就“滋滋”冒白烟；蓝的光带像冰锥，砸在骨头上能听见“咔咔”的脆响；最狠的是那条黑黢黢的光带，裹着股说不清的戾气，每次缠上他的胳膊，都像有无数只虫子往肉里钻。
“你确定不用帮忙？”马小玲在飞船的结界里喊他，手里攥着张防御符，指节都捏白了。她刚在结界外布了层防护罩，结果不到半柱香就被光带撞碎了，那些能量狂暴得不像话，换作普通修士，估计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况天佑没回头，只是咬着牙闷哼一声。他浑身的衣服早就被能量撕成了碎片，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有的地方还在渗血，可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周围的光带卷走，留下淡淡的红痕。
“无垢战体……转！”他低吼一声，强行运转心法。这心法是他在巨神星时，泰坦族长偷偷塞给他的，说是泰坦族的压箱底本事，能把外来的能量硬生生“嚼碎”了，变成自己的肉身上的养分。以前在地球练着没感觉，到了混沌里，才知道这心法有多霸道。
就见那些撞向他的光带，在碰到皮肤的瞬间，突然像被无形的嘴咬住，挣扎着扭曲几下，就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顺着伤口往身体里钻。这过程疼得钻心，比被噬灵族的爪子挠过还难受，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被一点点融化，又被重新浇筑，血液里像掺了沙子，每流动一寸都磨得慌。
“要不歇歇？”珍珍也忍不住开口，她的愿力凝成层绿光，小心翼翼地往况天佑身边飘，想帮他挡挡光带，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弹了回来。
“别过来！”况天佑声音沙哑，“这时候分心，容易走火入魔。”他知道珍珍是好意，可混沌能量太杂，愿力虽然温和，掺进来反而会打乱他炼化能量的节奏，就像熬汤的时候，突然往滚水里倒了杯冰汽水，准得炸锅。
马小玲和珍珍只好在结界里看着。他们看见况天佑的皮肤被光带撞得裂开又愈合，愈合又裂开，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他的肌肉块子一会儿鼓得像小山，一会儿又瘪下去，像是在被能量反复捶打；看见他的眼睛始终没闭上，哪怕疼得眼角都在抽搐，眼神里的劲也没松过半分。
时间在混沌里本来就没个准头，可能过了一天，也可能过了一年。马小玲换了不知道多少道结界，珍珍的愿力用了又补，补了又用，连周围的光带都换了好几拨，从狂暴的红蓝光带，变成了相对温和的金色光带。
就在珍珍以为况天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
况天佑身上的伤口不再愈合，而是开始发光，淡淡的金色从皮肤下透出来，像有无数颗小星星藏在他的肉里。那些撞向他的光带，不再是狂暴地冲击，而是像找到了归宿似的，温顺地贴在他身上，一点点被皮肤“吸”进去，连那条最凶的黑光带，都变得服服帖帖，绕着他的胳膊转了两圈，就化作一道黑烟，融进了他的毛孔。
“这是……成了？”马小玲瞪大了眼睛。
况天佑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不再是平时的黑色，而是透着点淡淡的金，像揉进了星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变得异常光滑，甚至有点透明，能隐约看见底下流动的能量，却不再有半点伤口，连之前练体留下的老茧都消失了。
他试着活动了活动手指，没用力，周围的虚空却“嗡”地泛起涟漪，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了颗石子。他又握紧拳头，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不是骨头摩擦的声音，是他拳头周围的空间被捏得发紧，连飘过的光带都吓得往旁边躲。
“好家伙……”况天佑自己都愣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肉身跟以前完全是两回事。以前练体，是靠蛮力把肉身往硬了练，像打铁似的，越捶越结实；现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个“转换器”，不管是啥能量，只要碰上来，自动就会被拆成最基本的粒子，再重组成本身的力量，根本不用费劲去炼化。
他试着往马小玲和珍珍的结界飘去。以前这结界是马小玲用符咒和混沌能量混合做的，对混沌里的东西阻隔得厉害，连声音都传不太清。可这次，他刚靠近，结界就像遇到了热水的冰块，自动让出一条道，连点阻碍都没有。
“现在，应该能扛住宇宙大爆炸了吧？”他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两人耳朵里，连带着周围的光带都跟着轻轻震动，像是在附和他的话。
马小玲挑了挑眉，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入手温温的，不像之前练体时那么硬邦邦，反倒有点像玉石，却能感觉到底下藏着的巨力：“吹吧你，真要是宇宙大爆炸，我看你顶多能多撑三秒。”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珍珍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发现自己的愿力能跟他身上的能量平和地融在一起，不再像之前那样会被弹开：“你的身体……好像变成了混沌的一部分，又好像能管住混沌。”
“大概是无垢战体练到头了。”况天佑活动了活动肩膀，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泰坦族长说，这心法练到极致，叫‘永恒战体’，肉身能跟宇宙同寿，看来不是吹牛。”他突然想起什么，往远处飘了飘，对着一片虚空猛地一拳砸过去。
拳头没碰到任何东西，可半柱香后，远处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光带都被震得晃了晃。
“这是……”马小玲咋舌。
“拳风打出去，在虚空里跑了段路才炸开。”况天佑挠了挠头，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顶多能打碎小行星，现在看来，打碎个小星球估计都没问题。”
珍珍看着他身上淡淡的金光，突然笑了：“难怪那些光带不敢惹你了，现在你比混沌能量还凶。”
况天佑嘿嘿一笑，刚想再说点啥，突然皱起眉，往光带深处看了看：“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马小玲和珍珍赶紧戒备，却见远处飘来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灵，有的像长着翅膀的蜥蜴，有的像没壳的乌龟，一个个怯生生的，看见况天佑就停下脚步，对着他点头哈腰，像是在行礼。
“这是……”
“估计是混沌里的原住民。”况天佑恍然大悟，“以前我身上有‘外来者’的气息，它们怕我；现在我肉身跟混沌融在一起，它们把我当成自己人了。”他试着对那群生灵挥了挥手，它们竟欢呼起来，围着他转了两圈，才又慢悠悠地飘走了。
马小玲看着这一幕，突然拍了拍况天佑的肩膀：“行啊你，这才多久，就混成混沌一霸了。以后咱们在这儿迷路了，说不定还能找它们问路。”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况天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正经起来，“不过说真的，我现在感觉能隐约摸到混沌的‘脉络’了，那些光带的流向好像有规律，咱们顺着走，说不定真能走到深处。”
他伸手指了指一条最粗的金光带，那光带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光带都亮，上面的符文密密麻麻，像在流动的星图：“这条光带的能量最纯，跟着它走，应该没错。”
马小玲和珍珍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有了况天佑这“永恒战体”当保镖，他们在混沌里总算多了份底气。
三人重新登上守护号，这次况天佑没再出去打坐，而是坐在驾驶台旁边，凭着肉身对混沌的感应，指挥马小玲调整方向。飞船顺着金光带慢悠悠地飘，周围的光带温顺得像宠物，连之前那些黑乎乎的残骸都绕着道走。
“感觉咱们像在混沌里开观光船。”马小玲打趣道。
“等你也摸到点门道，咱们就能开得更快了。”况天佑笑着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他知道，自己的突破只是开始，马小玲的符咒、珍珍的愿力，肯定也能在这混沌里找到新的可能。
远处的金光带越来越亮，隐隐能看到光带尽头，有片更璀璨的空间，像是藏着无数秘密。况天佑握紧拳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地跳动——
永恒战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去看看混沌最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原始大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