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号的警报器快被拧成麻花了。
“嘀——嘀——引力场异常！建议立刻撤离！”机械音喊得跟要哭似的，屏幕上的曲线扭得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红色警报灯把三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别叫了，再叫把你拆了。”马小玲一巴掌拍在控制台，视线却没离开窗外——外头的景象实在太瘆人，原本该是黑黢黢的太空，这会儿被扯得跟块揉皱的塑料布似的，星光弯弯曲曲地绕着圈，像被谁用手指搅过的糖浆。
“这就是泰坦族长说的那个小黑洞？”况天佑使劲眨了眨眼，总觉得眼睛出了问题，“我瞅着咋像口没洗干净的锅，还是带漩涡的那种。”
他们离黑洞还有段距离，可飞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飘，船身被拽得“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散架。马小玲咬着牙扳动操纵杆，额头上青筋直跳：“这引力太邪门了！常规动力根本抗不住！”
“试试我画的宇宙符？”珍珍指着舱壁，上次画的符纹印记还在，“说不定能让飞船顺着它的劲儿走，别硬碰硬。”
马小玲死马当活马医，指尖凝聚灵力点向印记。符纹亮起的瞬间，飞船果然不晃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稳稳地悬在黑洞边缘，离那个旋转的黑色旋涡只有几公里远。
“乖乖，这符还有这本事。”况天佑松了口气，刚想活动活动脖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有点不对劲——明明是往前伸的，看着却像拐了个弯，跟照哈哈镜似的。
“这儿的空间被扭歪了。”马小玲掏出张火焰符，犹豫了一下，往窗外一扔。怪事发生了，那符纸没像平时那样炸开，反倒像被一只手捏住，“唰唰”转起圈来，转着转着竟拧成了个莫比乌斯环的形状，两面的火焰纹混在一起，“轰”地爆出团火球，比平时的威力大了足足三倍，连远处的小行星碎片都被震得飞了起来。
“我去！这是咋回事？”马小玲眼睛都直了，“符咒还能这么玩？”
“估计是引力搞的鬼。”况天佑盯着那团渐渐熄灭的火球，“你看周围的灵气，都拧成麻花了。”
可不是嘛，平时肉眼难见的灵气，在这里被引力扯成了螺旋状，一会儿像狂涛骇浪似的往外涌，撞在飞船防护罩上“砰砰”响；一会儿又突然冻住，像一根根透明的冰柱悬在半空，连流动的痕迹都没有。
况天佑按捺不住，打开舱门跳了出去。刚离开飞船防护罩，他就感觉一股巨力往四面八方扯，骨头缝里像塞了沙子，又痒又疼。他试着伸手去碰旁边的灵气流，指尖刚沾上，体内的肉身之力突然“嗡”地一声活了过来，比在巨神星时被能量晶石刺激得还厉害，浑身的血液像开了锅似的冒泡。
“嘿！”他忍不住低喝一声，一拳砸向旁边的冰柱状灵器。拳头没碰到灵气，那冰柱却“咔嚓”碎了，碎成的灵气碎片像有生命似的往他身体里钻，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原本被引力扯得发紧的肌肉，突然变得舒展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冲开了。
“咋样？”马小玲在飞船里喊他。
况天佑飞回来，活动了活动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感觉浑身的劲儿没处使！好像……好像以前身上有层枷锁，被这儿的灵气给冲开了！”
珍珍一直没说话，她正透过舷窗盯着黑洞中心。别人看黑洞都是黑漆漆的一团，她却能看见旋涡最中间，藏着一点微弱的白光，像雪地里埋着的米粒，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白光忽明忽暗，每次暗下去，周围的灵气就狂暴一分；每次亮起来，狂暴的灵气就会平静些，甚至能看到一些被黑洞吞噬的碎石粉末，在白光周围重新聚成小石块。
“你们看那儿。”她指着那点白光，“被黑洞吞进去的东西，好像在那儿重新长出来了。”
马小玲和况天佑赶紧凑过去看，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瞅见那点光。“那是……生机？”况天佑有点不敢信，“黑洞不都是吞东西的吗？还能吐出来？”
“不止是吐出来。”珍珍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那点光，“你看那些碎石粉末，在白光里聚成石块的时候，比原来更结实了。还有灵气，狂暴之后总会往白光那边流，流过去再出来，就变得更凝练了。”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灵气在这里会‘轮回’！”
“轮回？”
“嗯。”珍珍点头，“就像花开花落，花落了不是真的没了，会变成养分，等明年再开出新的花。黑洞吞掉物质和灵气，不是毁灭，是把它们压到最紧，然后重新变成新的东西。毁灭和新生，本来就是一回事啊。”
马小玲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懂了！难怪我的符咒会变成莫比乌斯环，威力还变大了——这形状本来就是首尾相接的，跟轮回一个道理！在这儿，能量不是光吸收就行，得让它转起来，毁了旧的，才能生新的！”
况天佑也明白了：“所以我刚才碰灵气的时候，感觉像枷锁被打开了——以前练体总想着‘攒’力气，其实得让力气‘转’起来，该卸的卸，该生的生，才能突破！”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以前修炼，总觉得得找灵气充裕的地方，拼命吸收就行，现在才明白，极端环境里的能量转化，说不定才是突破的关键。就像在这儿，引力把灵气拧成麻花，看似危险，却能让符咒变异、让肉身之力觉醒、让毁灭里长出新生。
“差不多该走了，再待下去飞船该扛不住了。”马小玲开始调转方向，眼睛却还盯着窗外的螺旋灵气，“回去我得试试把符咒画成莫比乌斯环，说不定能搞出点新花样。”
“我也得琢磨琢磨，怎么让肉身之力自己‘转’起来。”况天佑搓着手，跃跃欲试。
珍珍最后看了一眼黑洞中心的白光，轻轻说了句：“原来宇宙也在呼吸啊，吸进去的是过去，呼出来的是将来。”
守护号慢慢驶离黑洞边缘，身后的螺旋光线渐渐恢复正常，那点白光重新藏进黑暗里，像个守着秘密的孩子。飞船里，马小玲已经开始在纸上画扭曲的符咒，况天佑在一旁比划着新的拳路，珍珍则把刚才看到的景象，用愿力凝成光点，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没人说话，但空气里全是雀跃的味道。他们好像摸到了修炼的另一扇门，门后不是坦途，甚至可能更危险，却藏着更广阔的天地。
就像黑洞中心的那点白光，看着微弱，却藏着整个宇宙的轮回密码。而他们，刚刚学会了怎么去读懂这密码的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