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她们之前确实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能学个新菜式，以后能赚钱，心里头高兴。
被张远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她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张远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放缓了语气，话锋一转。
“我跟你们说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你们。恰恰相反，我是想告诉你们，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外面那些人，真正见识我们闻家村厉害的机会！”
“他们吃惯了外面的东西，我们就要做出跟外面不一样的东西！用我们村里最新鲜的食材，用你们最拿手的手艺，做出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们闻家村的味道！”
他指了指闻怡手里的汉堡。
“就说这个汉堡，外面满大街都是，人家什么口味没吃过？你觉得你随便做做一个，就能让人家觉得惊艳？”
“你们要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一个个嘴巴刁得很。他们吃过的山珍海味，可能比你们见过的都多。想用千篇一律的食物糊弄他们，门儿都没有。”
“还有酱料，为什么非要用外面那种番茄酱？我们自己用山里的野果做的果酱，酸甜可口，难道不比它更有特色吗？”
张远的话，为她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几个女人开始交头接耳，兴奋地讨论起来。
“对啊，我做的梅子酱就很好吃！”
“我们家的泡萝卜也脆！”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张远看着她们重新燃起的斗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带着点不正经的坏笑。
“把这群少爷小姐伺候好了，好处多着呢。不光是赚钱的事。”
他挤了挤眼睛。
“你们自己看看，咱们村里现在还有几个像样的年轻小伙子？这次来的可都是家世好、长得也人模狗样的金龟婿。这可是个好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这话一出，几个年轻点的女人，包括闻怡在内，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连年纪大点的婶子都忍不住笑骂起来。
“张师傅你净胡说！”
“就是就是，没个正经！”
虽然嘴上骂着，但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闻怡更是羞得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她捏着衣角，小声却坚定地对张远说。
“张师傅，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研究，绝对不给村子丢人！”
“嗯。”张远欣慰地点头，“去吧，继续尝试，找出你们觉得最好的配方。”
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里，整个院子都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闻灵和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创意。
有的把肉饼换成了炸鸡排，有的在里面加了炒蘑菇，还有的甚至尝试用米饭压成饼来代替面包。
张远每个人做的都尝了一点。
他没有再多做评价，只是默默记下每个人的特点。
闻灵对火候的掌控最好，煎出来的东西外酥里嫩。
闻怡心思最巧，酱料调得最有层次感。
还有的人刀工好，蔬菜切得均匀漂亮。
有的人对油温敏感，肉饼煎得外焦里嫩。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一个完整的菜单，已经在张远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他看了看天色，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琢磨琢磨，明天我把整理好的菜单给你们。”
打发了众人，张远才转身走向一直待在角落的韩语琴。
“走吧，去祖屋。”
韩语琴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院子。
两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刚才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对峙，还萦绕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打破沉默的，还是韩语琴。
“这里的空气真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比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滑雪场还要纯净。那里的空气闻起来，都带着一股钱的味道。”
张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现在脑子还有点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跟这个女人相处。
“说真的。”韩语琴侧过头看他，“等我老了，不想干了，就找个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跟我喜欢的人一起种种菜，养养鸡，安安稳稳过日子。感觉这里就挺不错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喜欢的人”这几个字，还是让张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半步，含糊地应付道：“是还行。”
韩语琴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背影，也不点破，只是不紧不慢地跟上。
又走了一段路，她再次开口。
“你呢？”
“我？”张远愣了一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韩语琴问，“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厨子，到处给人救火吧？”
张远闻言，忽然笑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韩语琴。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我？我没想那么远。”
他耸了耸肩，表情轻松。
“想那么多干嘛，累不累？把眼前的事一件件做好，把今天的饭吃香，把今天的觉睡好，不就行了？”
“以后的事，太远，太空了，抓都抓不住。”他伸出手，在空中虚虚一握，然后摊开手掌，里面空无一物。
“我这人比较实在，就喜欢这种能抓在手里的感觉。”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得理所当然。
知足常乐，享受当下。
这就是他的人生哲学。
韩语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清冷的眼睛，此刻映着落日的光，也映着张远坦然的脸。
过了许久。
就在张远以为她要反驳自己这种“毫无上进心”的想法时，她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她转过头，看着张远，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狡黠和压迫，只剩下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
“你说的对。”
“想那么多，确实挺没意思的。”
吃过午饭，张远拿着一份重新整理好的菜单，径直走向了闻家村的祠堂。
闻族长早就在那儿等着了，看见张远的身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劲儿，让张远都有点招架不住。
“张师傅，你可算来了！我这儿都等半天了！”
张远把手里的菜单递过去，笑着说。
“让族长久等了。我把一些菜品的名字和介绍都优化了一下，这样更吸引人。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闻族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页纸，那动作，不像是接一份菜单，倒像是接一份圣旨。
他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