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还贴在书页边缘。
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安静地躺在地上，封面没有再颤动，可他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它呼吸了两次，一次在他松手时，一次在他盯着看的时候。这不是错觉，也不是能量残留。这是回应，是试探，甚至可能是嘲讽。
他没动。
不是不敢，是不能。
现在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打破这片诡异的平静。空气像凝固的胶水，连他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被吞了进去。他知道这不对劲，但更知道在这种时候贸然行动，只会暴露破绽。
他闭上左眼，把注意力全压进右眼。
混沌之瞳还在裂，纹路像干涸的河床，横七竖八地布满眼底。它废了一半，可还没死透。刚才吞噬那几段残影时，它抽搐过三次，每一次都带回一点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信息——断线的剧情、未完成的任务、被强行终止的世界回响。
这些碎片本该消散。
但在这种时间停滞的地方，它们卡住了，悬在空中，成了唯一还能流动的东西。
他开始调动体内剩下的因果值。
不多，两百七十点左右，连一次“尔康鼻孔炮”都换不出来。以前他靠系统道具横着走，现在系统哑了，反派集体失踪，连AI版的自己都没冒头。他只能靠自己。
他把因果值往瞳孔里灌。
不是修复，是点燃。
就像在废墟里点火，风一吹就灭，但他必须试。每推入一丝能量，右眼就像被针扎一样疼，血丝从眼角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没擦，任由血滑到下巴，滴在铃铛上。
铃铛没反应。
但它挡住了视线。
他换了个方式，不再强攻，而是顺着瞳孔的裂纹去感知。那些裂缝不只是损伤，更像是通道，通向某个更深的地方。他曾经以为那是熵增之神留下的印记，现在想来，也许不是。裂缝的走向太规整，像是人为刻进去的符文。
他试着用意识触碰其中一道裂痕。
指尖没动，精神却伸了出去。
那一瞬，他“看”到了一条线。
很细，几乎看不见，颜色发灰，像是被人刻意涂掉了一部分。它从他右眼出发，穿过胸腔，直插地下。终点模糊，但编号清晰：#108。
就是它。
之前吞噬残影时捕捉到的锚点信号，和这条线完全重合。
他明白了。
混沌之瞳不是被动受损，是被激活了某种隐藏机制。只要他还在这片区域，只要封印未解，它的功能就不会彻底关闭。哪怕系统瘫痪，宿主权限仍在运转。
他继续往瞳孔里输能量。
这次不是硬塞，而是引导，让因果值沿着裂缝游走，像水流进沟渠。疼痛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胀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没停。
反而加快速度。
体内的因果值快速下降，一百、五十、三十……最后只剩个位数。就在他以为要耗尽时，右眼猛地一热。
金线出现了。
不是浮在表面，是长进了裂缝里，和原本的墨玉色融为一体。它们像活物一样蠕动，把破碎的部分重新连接起来。视野瞬间变了，不再是黑白模糊的一片，而是多了某种层次感——他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微粒，每一粒都在缓慢旋转，轨迹可循。
他抬手，在眼前划了一下。
一道淡不可见的光痕留下，持续了三秒才消散。
那是因果线的投影，是他刚刚捕捉到的第七条残影路径。
他知道了怎么走。
但这还不够。
等级没变，能力上限卡在那里，再强也只是钻石反派级的极限。他需要跃迁，需要突破那层膜。
他回忆起系统曾经弹出过的晋升条件。
三大主线崩坏度超六成，完成过；触发三次“神明注视”，也达成；收集99片世界碎片？他早就不信那个数字了。真正的数量是108，而他刚摸到第一条尾巴。
还差一个。
连续五次打破第四面墙未被清除。
他笑了。
不是笑出声，是嘴角动了一下。
他哪止五次？从琅琊榜到甄嬛传，从哈利波特到庆余年，他砸了多少块第四面墙？观众席都坐满了，导演组都不敢播了。
可系统为什么不认？
因为他一直等着提示音响起，等着任务结算，等着奖励到账。
他忘了，真正的打破，不是喊几句台词，不是嘲讽两句剧情，而是——
**你根本不在乎系统还在不在。**
他松开按着书的手，缓缓站起身。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但他眼神变了。之前的警惕还在，但多了一种东西：主宰感。
他低头看着那本小说。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确认它有没有呼吸。
他直接抬起脚，踩了上去。
鞋底压住封面中央。
书页没反抗，也没震动。
就像是默认了这个动作。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进地面：“我不需要你点头。”
然后他闭眼，把最后一丝意识沉进混沌之瞳。
不是请求升级，不是申请权限，而是——宣告。
“谢无妄，编号999，王者编剧级，入驻。”
话音落下，体内骤然一空。
不是虚弱，是清空。所有旧的力量被抽走，经脉像被热水冲刷了一遍。紧接着，一股新的能量从脊椎底部涌上来，银色的，带着节奏，一下一下撞击着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不是控制不住，是在适应。
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
不是声音，是规则层面的波动。
一道光痕凭空出现，没入眉心。没有文字，没有提示，只有一段信息直接烙进灵魂。
【等级跃迁：钻石反派 → 王者编剧】
混沌之瞳的裂纹还在，但不再脆弱。金色纹路盘踞其间，像锁链缠绕着核心。视野扩大了，不只看得更远，还能“读”到周围残留的因果痕迹。他一眼扫过去，就能分辨出哪些是自然消散的剧情残影，哪些是被人刻意藏起来的线索。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空气中浮现七条线，全是灰白色，代表未激活的锚点。最粗的那条指向脚下深处，编号#108清晰可见。
他握拳，线条消失。
然后他低头，看向被踩在脚下的书。
这一次，他等了几秒。
书页没动。
没有呼吸，没有起伏，像个普通的印刷品。
他冷笑一声，收回脚。
弯腰，将书捡了起来。
手指拂过封面，轻轻说了句：
“轮到我写剧本了。”
他转身，朝着大厅尽头走去。
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身后，青铜铃铛静静地躺着，表面的二维码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他没回头。
走到墙边时，伸手按在一块凸起的砖石上。
那是他进来时注意到的机关位置，当时没动，因为时机不对。
现在对了。
砖石凹陷下去，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空气涌出，带着陈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电流气息。
他站在入口前，停顿了一下。
右眼金纹微闪，自动锁定路径。
阶梯共有九十九级，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有编号铭牌。
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108 锚点舱
他抬脚迈了进去。
第一级台阶承受重量的瞬间，整条通道亮起蓝光。墙壁内嵌的指示灯依次点亮，像在欢迎某个久违的存在。
他继续往下走。
走到第六十三级时，右眼突然一跳。
不是痛，是预警。
他停下。
侧耳倾听。
通道里没有声音。
但他感觉到——有人在看。
不是来自前方，也不是背后。
是更高处。
他抬头，望向已经被关闭的入口。
那里只有黑暗。
可在混沌之瞳的视野中，天花板角落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红点。
像摄像头。
又不像。
它不动，也不追踪，就那么挂着，仿佛一直在那里，只是之前没人能看见。
他盯着它看了两秒。
然后继续往下走。
第七十八级。
第八十五级。
第九十一级。
离门越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强。
但他没加速，也没回头。
他知道，如果对方想动手，早就动了。
最后一级台阶踩实。
他站在门前，伸手摸向识别区。
手掌还没碰到，门就开了。
里面是一间圆形房间。
中央立着一根柱子，柱顶悬浮着一片晶状物，泛着微弱的紫光。
他走进去。
门在身后合拢。
他走到柱子前，抬头看着那片晶体。
混沌之瞳自动解析，给出一行信息：
【世界碎片·#108】
【来源：未知】
【状态：待激活】
他伸出手。
指尖距离晶体还有半寸时，整个房间突然一震。
柱子底部亮起一圈符文。
不是现代科技，也不是古代阵法。
是一种他没见过的文字，排列方式却异常熟悉。
像某种代码。
又像一句遗言。
他眯起眼。
右眼金纹流转，试图翻译。
就在这时，晶体忽然转动了一下。
紫光扫过他的脸。
他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
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