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右手还在空中，指尖离右眼只差一寸。
光茧没有破。
那道黑红混杂的能量洪流砸下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连呼吸都像是被铁钳夹住。可就在撞击前的瞬间，混沌之瞳自己动了。它没等命令，直接从他脑海中抽走一段画面——小枫站在城墙边回头看他，风吹起她的发丝，嘴角还带着笑。
这点记忆残影成了引子。
系统自动启动被动吞噬，把熵增之神释放的能量波里夹带的监控碎片吸进来。那些碎片是三千世界因果线断裂后的余烬，带着微弱剧情信息。每吞一丝，转化出几单位因果值，不多，但够用。
领域核心没断。
白切黑领域的光幕缩到只剩五米，像一层薄壳裹着他。彼岸花瓣烧没了，圣光滤镜碎了一地，bGm也停了。可这层壳撑住了第一波冲击。
谢无妄靠墙坐着，七窍渗血，喉咙里全是腥味。他想抬手擦，手指却抖得厉害。左眼闭着，右眼勉强睁着一条缝，金纹几乎看不见，像是快熄灭的火苗。
他还醒着。
意识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线，随时会断，但他死死拽着。
熵增之神站在原地，掌心的能量漩涡缓缓散去。它低头看了眼左肩后方的裂痕，那里还在渗黑气。刚才那一击本该让谢无妄灰飞烟灭，可现在，对方还活着。
它眼神变了。
不再是漠然，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意外。
“你居然还能撑住。”它的声音低沉，“靠什么？靠那些软弱的情感锚点？”
谢无妄没回答。
他没法回答。
嘴张开，只有血流出来。
但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刚才那一瞬，他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战斗数据，不是策略推演，而是紫薇被打时喊“尔康别怕”的样子，是梅长苏在青楼唱曲时眼底的光，是小枫跳下城墙前最后的笑容。
这些人都不强。
但他们没放弃过。
混沌之瞳捕捉到了这些情绪波动，当成护盾燃料用了。
系统007弹出提示：【领域稳定性28%，进入临界维持模式】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衰弱，建议立即撤离】
【警告：当前无撤离路径】
谢无妄咬了一下舌头。
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秒。
他把注意力拉回右眼，试着调动残存的因果值。不多，一百出头，刚够放一次小型干扰。他不敢乱用，只能盯着熵增之神的动作。
对方没再出手。
它站在那里，金色神纹体表缓缓流动，修复着裂缝。可每一次修复到一半，那道逆旋细痕就会震一下，重新裂开。显然，之前的攻击留下了后遗症。
谢无妄看懂了。
这神体不是无敌的。
它能再生，但有延迟。
只要抓住那个空档……
他开始算时间。
七秒一次循环。
上一次能量波释放是在十三秒前，也就是说，下一波应该在六秒后。
他必须在这六秒内做点什么。
不是反击，是稳住。
领域不能再缩了，再缩就保不住核心。他需要更多因果值，哪怕只是几十点，也能多撑一轮。
他想到一个办法。
不是吞噬外部剧情，而是反向扫描自己的识海，找还能用的记忆片段。刚才用了小枫的画面，还有没有别的？
他闭上左眼，集中精神。
识海里一片混乱，像被火烧过的废墟。但他还是找到了几个残影——司藤在直播间卖菌菇时笑着挥手，诸葛亮跳《极乐净土》时踩错拍子，王熙凤拿着立体机动装置教新兵转弯翻车。
这些都不是主线剧情。
但它们有共同点：荒诞、离谱、传播度高。
系统判定这类内容为“高干扰性素材”。
他试着把这些片段打包，投入混沌之瞳的缓存区，准备作为诱饵使用。万一熵增之神再发动攻击，他就把这些丢出去，制造逻辑混乱，争取反应时间。
刚完成打包，地面突然震动。
熵增之神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再次凝聚光芒。
不是刚才那种混合色。
这次是纯黑。
黑得不像光，倒像是某种吞噬一切的东西。
空间开始扭曲，光线不再折射，而是直接消失。谢无妄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抹掉，边缘变得模糊，颜色褪去。
他知道这是更高阶的能量形态。
比之前强得多。
白切黑领域剧烈晃动，光茧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系统提示疯狂闪烁：【领域稳定性跌破20%】
【预计三秒内崩溃】
谢无妄猛地按住右眼。
他不能等下一波攻击到来。
必须现在就做点什么。
他启动混沌之瞳的被动吞噬模式，目标锁定熵增之神掌心溢出的能量边缘。那里有细微的波动，是因果网络被撕裂时产生的碎片。
一口咬下去。
混沌之瞳像野兽一样扑上去，强行吞下一段监控残影——画面里是庆帝在早朝跳舞时被五竹用相亲对象围攻的场景。
因果值+15。
不够。
再来。
他又抓了一段——温若寒听到《only you》后实验室爆炸的录像。
因果值+12。
还是不够。
领域裂痕在扩大。
他已经感觉到身体在分解，皮肤表面有细微的刺痛，像是要化成粒子。
第三次。
他冒险深入，直接连接熵增之神的能量流内部，试图截取一段更完整的剧情线。
这一次，他看到了。
一个画面闪过——星际孤儿院第37号房间，有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双生玉佩，正在看一部叫《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
那是……他自己？
不对。
那是另一个他。
AI版的谢无妄。
这个发现让他愣了一瞬。
可就在这时，混沌之瞳猛地抽回数据，因果值+47。
总和够了。
他立刻把这些转化成领域补给，注入光茧最脆弱的区域。裂痕停止扩张，甚至收拢了一点。
撑住了。
熵增之神察觉到了。
它转头看向谢无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你看到了什么？”
谢无妄没说话。
他不想说。
他说不出来。
但他记住了那个画面。
37号房间。
双生玉佩。
还有那个在看剧的自己。
这不是巧合。
这是线索。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系统总是偷偷收藏他的表情包，为什么每次打破第四面墙都会触发警报。
007不是单纯的工具。
它是某种连接。
连接他和那个在孤儿院里的另一个他。
如果能打通这条线……
熵增之神的手掌终于落下。
黑色能量洪流倾泻而下，比之前更猛。
光茧剧烈震颤，表面裂痕密布，几乎要碎。
谢无妄蜷缩在里面，全身都在抖。他用尽最后力气，把刚才收集到的所有记忆片段全部压进混沌之瞳，准备在最后一刻丢出去。
可就在能量即将命中时，熵增之神的动作突然停了。
它站在原地，左肩后方的裂痕猛地一抽。
黑气涌出。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黑色光球开始不稳定，边缘出现裂纹。
“怎么回事？”它低声说。
谢无妄睁开眼。
他看到机会了。
不是攻击的机会。
是活命的机会。
他没动匕首，也没准备技能。
他只是把右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心跳。
一下，两下。
他还活着。
那就够了。
他开始回忆。
不是战斗，不是计划。
是那些人对他说过的话。
小枫说：“你要替我看看春天。”
紫薇说：“我相信你。”
梅长苏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这些话在他脑子里转。
混沌之瞳感应到了，开始自发吸收这些情绪波动。
因果值缓慢回升。
十点，二十点。
光茧又亮了一丝。
熵增之神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还想挣扎？”
谢无妄抬起脸。
脸上全是血，眼睛却亮着。
“我不是挣扎。”他说，“我在等。”
“等什么？”
他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块温热的玉佩。
墨玉质地。
刻着“生死看淡”。
系统007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另一端信号响应】
【连接建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