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烫得像是刚从炉子里捞出来。
谢无妄的手指还悬在符令上方，红光未散，指尖微微一颤。他没收回动作，反而将掌心贴向胸口，隔着衣料压住那块发烫的墨玉。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窜，右眼裂纹深处的金纹应声跳动了一下，像被唤醒的火种。
他知道——“神明注视”还在。
这状态本该只持续三分钟，可自从上一次识海抗争后，金纹就没彻底熄灭过。现在它藏在瞳孔裂缝里，微弱却稳定，如同某种被动常驻的信号塔，正源源不断地把外界的剧情波动转化成因果值。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当前因果值：（双倍获取中）】
谢无妄盯着那一长串数字，呼吸都没乱半分。他直接划开武器库页面，手指一点：
“兑换‘地脉静默符’。”
【扣除5000因果值，剩余】
【获得：地脉静默符x1（可屏蔽地下灵气流动痕迹，持续两时辰）】
紧接着又点下第二项：
“再换‘影渊七层结构图·加密版’。”
【扣除3000因果值，剩余8200】
【获得：影渊七层结构图·加密版（含隐藏通道x3，能源节点x2，通讯中枢位置已标红）】
图纸刚入手，就泛起一层幽蓝光晕，在他掌心缓缓展开。材质不像纸也不像帛，更像是一片凝固的夜雾，触手微凉。他立刻将这张新图与之前铺在石台上的地脉图叠加比对。
周子舒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侧，目光落在那张发光的图纸上，眉头拧紧：“你什么时候拿到这种东西的？”
“刚才系统抽奖抽中的。”谢无妄头也没抬，“一等奖是《最炫民族风》全曲伴奏，我选了实物奖品。”
“别拿命换情报。”周子舒声音压低，“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谢无妄确实不太稳。右眼裂纹越扩越深，每一次使用混沌之瞳，就像有人拿钝刀在他神经上慢慢刮。但他没退，反而伸手抽出匕首，刀尖抵住两张重叠的地图，在雾桥下方某处轻轻一划。
一道红线浮现。
“看这里。”他说，“旧图没标，但新图显示，这条废弃阴脉支流能直通影渊的通讯中枢。他们靠共振扫描地脉找入口，我们不如反过来利用这点——给他们一个假目标。”
周子舒俯身细看，眼神骤然一凝：“你是想伪造地火枢纽的活跃信号？”
“没错。”谢无妄点头，“奇袭组暂时别去埋雷了，改道去阴脉出口搭个‘信号放大阵’，用迷魂幡配合静默符反向释放波动。只要让他们误判主攻方向是雾桥，断魂廊那边的压力就能减轻至少六成。”
“万一他们识破呢？”
“那就说明他们派来的不是探子，是总指挥。”谢无妄冷笑，“那更好办，直接请君入瓮。”
话音刚落，怀中符令再次震动，红光比先前更急促。东侧第三哨传来最新反馈：共振频率加快，波形密度提升，敌人正在校准定位。
时间不多了。
谢无妄立刻捏碎一枚蓝色符纸，传音入奇袭组：“原定任务取消，负责人速来高崖领新指令。”
又转向布防组那位后勤老鬼：“爆雷符全部调往断魂廊，优先加固第一道防线。雾桥改布迷魂幡阵，我要的是拖延，不是爆炸。”
老人愣了下：“可咱们库存不够啊，迷魂幡只剩七面，撑不过半个时辰。”
“不需要撑那么久。”谢无妄撕下衣角，咬破手指蘸血画出一张简易调度表，“你们只负责拖住前五分钟。等敌方信号接入时，我会亲自引爆静默符，切断他们的远程感知。那五秒真空期，就是我们的窗口。”
他说完，顺手把调度表塞进老人怀里，低声补了一句：“灯罩里的备用钥匙，再帮我藏一把在井沿第三块青砖下。”
老人怔了怔，忽然咧嘴一笑：“你还记得那个暗格？”
“我记得的事多着呢。”谢无妄淡淡道，“去年你在厨房偷藏的桂花酿，其实我没喝完。”
哄笑声还没落下，他又取出一枚金色符纸，指尖用力一碾。
“啪。”
一声脆响。
所有人的符令同时发热，脑海中瞬间涌入一段清晰画面——那是谢无妄刚刚推演的整套应对流程：敌情出现的时间点、各小组响应顺序、撤退路线选择、应急信号代码……全都以影像形式刻进记忆。
这是混沌之瞳的新用法，系统没教，他自己试出来的。
“听好了。”他站回石台中央，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躁动，“我们不主动出击，也不求一战灭敌。我们要做的，是让影渊知道，闯鬼谷不是登录数据库删文件，而是走进一间布满镜子的房子——每一步都会照见自己的漏洞。”
周子舒站在他旁边，手按剑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一旦开战，没有统一号令。各组依记忆指令自主行动，遇突发状况可临机调整，但必须保证三点：不暴露核心阵眼、不丢失联络符令、不擅自追击。”
“明白！”
回应整齐划一。
谢无妄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右眼突然一阵剧痛。他猛地闭眼，额角渗出冷汗。金纹在眼皮底下疯狂闪烁，像是即将超载的电路。
周子舒察觉不对，侧身挡在他前面：“你还行吗？”
“死不了。”谢无妄睁开眼，瞳孔裂痕更深，边缘已泛起细微血丝，“只要别让我现在唱《学猫叫》，我能撑到他们退兵。”
“你每次说这种话，结果都不太妙。”
“这次不一样。”他抬起手，将地脉静默符按在胸口玉佩上，“我现在每一步，都是算过的。”
玉佩吸收符箓后微微一震，随即恢复平静。与此同时，远处东侧哨点的符令红光竟开始减弱，波动频率明显紊乱。
干扰生效了。
谢无妄低头看着手中更新后的作战图，用匕首尖最后圈出三个关键点：断魂廊入口、阴脉出口、雾桥中段。
“计划启动。”他沉声道，“第一阶段，诱敌；第二阶段，断联；第三阶段……”
话没说完，符令忽然剧烈震动。
新一轮共振波形来袭，比之前密集数倍。
他抬头望向东边天际，灰雾渐浓，隐隐有光点穿行其中，像是某种大型装置正在接近。
来了。
谢无妄握紧匕首，将地图狠狠钉在石台上。
刀身嗡鸣，地下阴气随之翻涌，形成一圈微不可察的波动场。
周子舒拔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再说话。
符令红光仍在闪，一下，又一下。
谢无妄抬起手，准备下达封锁令。
他的指尖刚触到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