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舞步戛然而止,叶片上残留的《野狼disco》旋律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只剩下一缕扭曲的电流音在空气中打转。谢无妄指尖还悬在半空,掌心血痕未干,那装置缝隙里的《五年高考》残页却已开始焦化,边缘卷起,冒出一缕青烟。
他没收回手,反而往前一送,将整张残页彻底塞进青铜纹路的裂缝深处。
咔哒。
齿轮咬合声从地底传来,比刚才更清晰,也更危险。
就在这瞬间,戏台阴影里传来窸窣响动,像是无数纸张被潮湿的手一页页翻动。赵姨娘从黑暗中爬出,披头散发,身上缠着断裂的魔法卷轴,墨迹未干的符文在她皮肤上游走,像活物般蠕动。她双眼翻白,口中却念出一段古怪咒语:
“我的子民,苏醒!直播间人数破百万,福利马上放送!”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炸开,数十具“丧尸”破土而出——却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泛黄纸页拼接而成的人形,关节处用朱砂批注钉合,胸口贴着“此回删去”四个小字。它们双眼泛红,瞳孔里滚动着乱码弹幕,齐刷刷转向谢无妄,发出沙哑齐声:
“关注主播不迷路,赵姨娘带你逛忘川!”
黛玉从潇湘馆方向疾掠而来,手中试卷尚未收起,眉头一皱:“又来?这回是纸扎的?”
“比纸扎的麻烦。”谢无妄冷笑,“这是被删章节的怨灵体,靠直播热度续命。看它们眼里的弹幕——全是‘666’‘送火箭’,热度越高,战斗力越强。”
话音未落,一具纸尸猛然扑来,双臂化作毛笔,笔尖蘸着墨汁直戳谢无妄咽喉。他侧身避过,匕首划出,纸尸应声裂开,可断口处竟自动重组,还多出一行小字批注:“主角光环过强,建议削弱。”
“还会自我优化?”黛玉咬牙,“这算哪门子丧尸?《知音体》文学走尸?”
“别废话。”谢无妄一把扯下肩头被墨汁溅到的布条,甩向空中,“咱们得让它‘过热’。”
他右眼墨玉色泽一闪,瞳孔裂纹蔓延至眼角,强行催动混沌之瞳最后一丝吞噬之力。数据流逆冲而上,他精准捕捉到赵姨娘咒语中的“直播间协议”信号——那是霓凰郡主在位面聊天群共享的直播后门,正通过《核聚变火把》远程供能。
“家人们!”谢无妄突然扯开嗓子,声如洪钟,“双击666,送赵姨娘去忘川蹦迪!现在关注,送云南菌子大礼包,买一送一,包邮到酆都!”
话音落地,系统007微弱弹窗浮现:【检测到宿主非法劫持直播协议……是否反向注入虚假流量?当前因果值:0,赊账额度:-999。】
“老子现在就是靠脸赊账!”谢无妄怒吼,“给我上!”
刹那间,无数虚拟弹幕凭空炸现,全是“666”“火箭x10”“榜一大哥在此”,热度指数瞬间飙升至荒谬值。纸尸们双眼乱码狂闪,身体开始冒烟,关节处的朱砂批注一个接一个爆裂。
“啊——我的子民!”赵姨娘惨叫,“你们不能走!还有福袋没领!”
轰!
一具纸尸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一行焦黑小字:“章节274·赵姨娘の怨念”。
谢无妄瞳孔一缩——世界碎片!他正欲上前拾取,头顶忽有破空声。
五竹从天而降,黑袍猎猎,镭射眼启动,红光锁定赵姨娘。
可就在光束即将发射的刹那,他双眼猛然卡顿,机械声循环播放:“检测到非法程序……检测到非法程序……”
谢无妄抬头,只见五竹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一个弹窗——“拼多多砍一刀,还差1位好友助力,立即领取《庆余年》神庙同款节能灯”。
“庆帝?!”谢无妄怒极反笑,“这老东西连五竹都不放过?”
他强忍瞳孔裂痛,再次催动混沌之瞳,目标锁定:“五竹系统漏洞”。因果值瞬间清零,反噬感如针扎脊背,但他不管不顾,将手中仅剩的《五年高考》一页“计算机基础”投射而出。
纸页化作数据流,直冲五竹眼膜。代码自动覆盖广告弹窗,系统重启。
“非法程序清除。”五竹机械声恢复平稳,“目标锁定:赵姨娘。攻击模式:镭射。”
红光再闪,赵姨娘被掀翻在地,咒语中断。
可就在这时,剩余纸尸突然聚合,融合成一具十丈高巨像,纸面泛黄,关节处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它胸口裂开,露出一页残破原稿,上书:
“贾环非赵姨娘亲生,乃……”
后文被一道血迹覆盖,墨迹晕染,看不真切。
“糟了。”谢无妄低喝,“这是剧情污染!它在篡改世界观!”
黛玉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巨像缓缓抬起纸臂,指向贾环。
贾环站在回廊尽头,浑身发抖,怀里却紧紧抱着一株金黄色向日葵——叶片肥厚,花盘低垂,正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阳光生产者。
“我……我也能发光。”他声音微弱,却坚定。
他将向日葵轻轻放在地上。
花盘缓缓抬起,金光洒落,阳光能量如潮水般涌出,注入巨像体内。纸张开始蠕动,批注消退,血迹褪去,原稿重组。
新文字浮现:
“赵姨娘曾为司藤世界妖藤祭司,因私藏阳光能量被逐,流落大观园,借《红楼梦》残章重塑肉身。其怨念与霓凰郡主‘核聚变直播计划’共振,成为实验体。”
谢无妄眯眼:“所以她不是主谋,是电池。”
黛玉冷笑:“被当能量源还念念不忘直播带货,这执念比怨气还重。”
巨像在阳光中缓缓解体,纸张化作灰烬,随风飘散。那一行“章节274·赵姨娘の怨念”的碎片却未完全焚毁,边缘焦黑,编号模糊,静静躺在青石板上。
谢无妄正欲拾取,系统007突然弹窗:【警告:检测到碎片编号异常。实际编号应为#287,但被篡改为#274。是否上报?】
“篡改?”谢无妄冷笑,“又是你搞的鬼吧,007。”
【莫得感情,纯属巧合。】
他懒得再争,俯身去捡碎片。
就在这时,那株向日葵花盘突然转动,再次播放《野狼disco》前奏。但音调扭曲,混入一道机械男声,像是从老式听力磁带里传出:
“请听题:赵姨娘的真正身份是?A. 妖藤祭司 b. 直播主播 c. 被删章节怨灵 d. 以上都是。”
贾环愣住:“它……它在考试?”
黛玉皱眉:“司藤的弱点遇上教育系统,这是要搞‘素质教育式复活’?”
谢无妄盯着花盘,忽然察觉不对——那机械男声并非单纯播放,而是在提问。
而且,问题结束后,花盘并未停止转动,反而加速,叶片边缘开始泛起金属光泽,根须微微颤动,仿佛在等待回答。
他缓缓后退一步,右眼墨玉色泽未退,裂纹仍在渗血。
五竹站在一旁,镭射眼微启,锁定向日葵。
黛玉手中试卷重新展开,指尖凝聚墨光。
贾环颤抖着,伸手想去关掉那诡异的“听力播放”。
花盘突然转向他,机械男声再度响起:
“请选择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