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在怪物的怒吼中剧烈震颤,锈蚀的铁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暗红的锈屑如血雨般簌簌落下,在地面堆积成细小的锈丘。
四周墙壁上布满爪痕,深深浅浅的沟壑中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与剥落的墙皮交织成一幅惨烈的图景。
应急灯在怪物的咆哮中剧烈摇晃,惨白的光晕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小女孩被吓得再次呜咽,她的小手紧紧揪住怪物残破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衣领上还残留着几枚破碎的纽扣,布料边缘早已被撕扯得参差不齐,隐约可见昔日笔挺西装的影子。
怪物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浑浊的独眼闪过一丝柔和,原本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它缓缓蹲下身,布满肉瘤的手臂像巨大的藤蔓般轻轻环住女孩,动作虽笨拙却格外小心,生怕利爪伤到怀中的宝贝。
喉咙里发出类似安抚的低沉咕噜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别冲动。”凯文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妮娜准备发射火箭筒的手。龙渊剑上流转的光芒渐渐平息,黑晶纹路黯淡下来,仿佛也感受到了此刻的凝重。
他缓缓蹲下,膝盖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将龙渊剑横放在身前,这是卸下武装的姿态……
“它现在没有主动攻击,或许能沟通。”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吼!!!”怪物突然再次怒吼,铁笼被震得剧烈晃动,几根锈蚀严重的铁条应声而断。
它庞大的身躯前倾,独眼死死盯着众人,充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暴突出来。口水混着黑色黏液从它扭曲的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缕缕白烟。
“怎么办……他好像…只剩……执念了……”深雪眉头紧皱,黑色藤蔓在她周身不安地扭动,仿佛也在感受着怪物的暴戾。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却又强自镇定。
“还是有办法的,至少能让它听懂我们说什么。”凯文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抬起手,金色秘纹在掌心缓缓浮现,光芒越来越盛,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秘纹脱离掌心,化作流光飞入怪物的脑中。
这是山海神绝的用法之一,强行将崩散的意识拉回来,但每使用一次,都会对施术者的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
铁笼在怪物的呜咽声中微微震颤,锈蚀的铁条落下细碎的粉末。
怪物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独眼时而浑浊,时而清明,似乎在两种状态间痛苦挣扎。
小女孩懵懂地伸手擦拭怪物独眼溢出的黏液,金发垂落在那些扭曲的血管上,形成刺目的对比。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真的关切:“爸爸不哭……”
随着金色秘纹的注入,怪物的动作渐渐缓和下来。
它缓缓转头,眼神中暴戾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痛苦。
它抬起布满肉瘤的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庞,却在半空停住,仿佛害怕自己丑陋的模样吓到孩子。
怪物终于不再嘶吼,它缓缓趴下身,用背部抵住铁笼的门,肌肉在皮肤下隆起,随着一声巨响,变形的铁条被生生撞开。
它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在地上,然后蹲坐在一旁,像只等待指令的巨型犬,独眼不安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凯文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和,“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缓缓起身,动作轻柔而缓慢,生怕再次刺激到怪物。
小女孩有些惊慌,她伸手抱住怪物的一根手指,仰起小脸:“爸爸也一起走。”怪物却轻轻抽回手指,缓缓摇头。
它用利爪在地面艰难地划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带她走。每划一笔,地面就溅起一串火星,混凝土被刮出深深的沟壑,指尖渗出的黑色血液顺着划痕蜿蜒而下。
深雪的藤蔓无力地垂落,幽蓝光芒彻底熄灭。她看着怪物缓缓跪下,将女儿轻轻放在众人脚边。
小女孩慌地伸手去够父亲,裙摆沾满地面的血污:“爸爸不要!我要和爸爸在一起!”怪物却将脸埋进双臂,浑身剧烈颤抖,发出类似啜泣的闷响。
任老别过脸去,白发在风中凌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怪物突然抬头,独眼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它指向自己胸口那团正在扭曲生长的黑色肉块——那是崩坏侵蚀的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它残存的人性。
辉火的霰弹枪滑落在地,她踉跄着上前抱住她。
小女孩挣扎着哭喊,指甲在她手臂上抓出带血的痕:“放开我!爸爸在叫我!”怪物却举起利爪,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凯文闪电般挥出龙渊剑,黑晶凝成的利刃斩断怪物的手臂,断口处涌出黑色的血浆。
“求你们...”怪物艰难地吐出模糊的音节,声带早已被侵蚀得不成样子,“...杀了我...”它用仅存的右臂将女儿推向众人,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地抽搐。
崩坏核心的紫色纹路爬满全身,原本温和的独眼泛起疯狂的红光。
“闭上眼睛……很快的…很…快的……”凯文拿着手枪,抵在它的头上……
“呯……”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父亲逐渐僵硬的身体缓缓倒下,那双独眼至死都保持着望向她的方向。
冷藏库的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吞没了一切。只有小女孩机械的呢喃在寂静中回荡:“爸爸睡着了...爸爸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