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还在震颤，蓝紫色的光芒把整个大厅照得通明。
洛尘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被人从深水里拽出来，呼吸一顿，眼睛睁开。
他坐在地上，手还按在终端上，额头全是汗。
萧逸立刻上前扶住他肩膀，“回来了？”
“嗯。”洛尘点头，声音有点哑，“我看到的东西……你得听我说。”
萧逸没松手，目光扫了一眼基座上方。那道白袍人影依旧站在光柱中心，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但它的轮廓比刚才更清晰了，连衣摆的褶皱都能看清楚。
“它在学我们。”萧逸低声说。
洛尘抬头，“什么意思？”
“每次你有动作，它的姿态就会微调。刚才你倒下，它肩膀也下沉了零点几度。”
洛尘瞳孔一缩。
他立刻调出星幻医毒空间的界面，在意识里打开图书馆模块。搜索栏输入“主宰协议”四个字，系统弹出加密提示。
“需要权限验证。”他说。
萧逸盯着那人影，“用什么方式？”
“指纹加脑波。”洛尘闭眼，开始解锁。
就在他输入验证信息的瞬间，光柱里的白袍人影忽然抬起了头。
不是转头，是抬。动作僵硬，像被线拉着。
它的眼睛位置亮起一点红光，一闪即逝。
“停！”萧逸一把抓住洛尘手腕，“别继续。”
洛尘中断操作，喘了口气。
“查到了一部分。”他说，“空间底层代码和主宰协议有七成以上重合。这不是巧合，是同源技术。”
萧逸眼神变了。
“所以这个装置能认出你的金手指，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套系统里的东西？”
“对。”洛尘看着光柱，“我不是被选中的。我是……匹配项。”
两人沉默了几秒。
外面的震动没有停止，地面裂缝仍在缓慢延伸，但速度变慢了。
“它要的是继承者认证。”洛尘说，“刚才那个登录界面，不是伪装，是真实响应。这说明，星幻医毒空间的源头，和这里有关。”
“那你现在还能用空间吗？”
“能，但每一次使用，都在给它提供数据。”
萧逸眯眼，“那就少用。”
“可不用的话，我们没法分析信号结构。”
“换方式。”萧逸松开手，从药剂匣里取出一支透明液体，“我记得你第一次进空间时，做过神经同步测试。”
洛尘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靠本能反应来操作，不依赖系统反馈？”
“对。”萧逸把药剂递过去，“这支能增强短期记忆留存，不会留下数据痕迹。”
洛尘接过，扎进手臂。
冰凉感顺着血管往上爬，脑子一下子清醒。
他不再打开空间界面，而是凭着记忆，在终端上手动输入一段频率编码。这是他之前在虚拟实验室里练过无数次的干扰程序，闭着眼都能写出来。
屏幕上跳出波形图。
“找到了。”他说，“信号传输有延迟，每十二秒一次回传校验。只要我们在校验前插入假数据，就能骗过系统。”
“能做到？”
“能，但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系统会启动反制协议。”
萧逸点头，“交给你。”
洛尘深吸一口气，开始录入干扰码。
就在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光柱剧烈晃动。
白袍人影抬起一只手，指向他们。
不是攻击，像在扫描。
“它发现了。”萧逸立刻挡在洛尘前面，掌心贴地，快速画出一道符文阵。
阵法亮起暗金色的光，形成半圆形屏障。
几秒后，一股无形的压力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撑不了多久。”他说。
洛尘手速加快，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
“好了。”他抬头，“干扰已植入，接下来三分钟内，信号会被判定为正常波动。”
萧逸收起符文阵，拉着他后退几步。
光柱的亮度略微下降，嗡鸣声变得平稳。
白袍人影的手臂缓缓放下，眼中的红光熄灭。
“它信了？”洛尘问。
“暂时。”萧逸盯着那身影，“但它还在收集环境数据。只要我们下一步动作暴露意图，它会立刻重启传输。”
“那就不能让它完成实体化。”
“怎么阻止？”
“我得再进一次意识层面。”洛尘说，“这次不是为了破解，是为了设防。”
萧逸皱眉。
“我要在空间入口处设置权限否认指令。以后任何来自外部的认证请求，都会被自动驳回。同时，我会上传一段虚假记忆包，让它以为继承者认证失败了。”
“风险呢？”
“最大的问题是时间。”洛尘说，“设置过程需要四十秒完全静止，期间不能被打断。一旦中断，我的意识可能被锁在外面。”
萧逸沉默几秒，“我守你。”
“还有，”洛尘看着他，“如果它开始实体化，你就用七息封脉散。哪怕只能拖五秒，也够我完成最后一步。”
萧逸点头，从内袋取出一个小瓷瓶。
“准备好了就说。”
洛尘盘腿坐下，把终端放在膝盖上。他闭上眼，呼吸放慢，手指轻轻搭在太阳穴两侧。
“开始了。”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呼吸变得极轻。
萧逸站在他面前，一手握着药瓶，一手按在地上，随时准备布阵。
光柱安静了几分钟。
突然，白袍人影的脚边出现了一圈细小的裂纹。
不是地面开裂，是它的影子在往外扩散，像根须一样往四周蔓延。
萧逸眼神一紧。
他没动。
影子爬到距离洛尘两米处停下，微微颤动，像是在探测。
十秒过去，它退回人影脚下。
又过了二十秒，光柱顶部开始凝聚一团暗色雾气，缓缓旋转。
萧逸知道，那是能量汇聚的前兆。
他看了眼洛尘。
洛尘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三十秒。
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只眼睛的轮廓正在成形。
萧逸打开了瓷瓶的塞子。
就在这时，洛尘睁开了眼。
“完成了。”他说。
话音刚落，光柱猛然一震。
雾气炸开，那只眼睛瞬间碎裂。
白袍人影的身体晃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它的指尖开始褪色，从指尖到手腕，一点点变成灰白，像是被擦掉的铅笔画。
“有效。”萧逸低声道。
洛尘撑着地站起来，腿有点软。
“它还没死。”他说，“只是被拦住了。接下来它会尝试其他方式唤醒继承者。”
“那就让它试试。”萧逸把药瓶收回怀里，“我们等它出手。”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光柱中逐渐模糊的人影。
洛尘忽然说：“它为什么选我？”
萧逸转头看他。
“星幻空间不是随机掉落的。”洛尘盯着自己的手，“它是来找我的。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萧逸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可能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但现在不是深挖的时候。
“先离开这里。”他说。
“不。”洛尘摇头，“它已经启动了。如果我们现在走，它会找下一个匹配的人。必须在这里解决。”
萧逸看着他。
洛尘嘴角动了动，没笑，但眼神定了下来。
“我说过，我不是被选中的。”
他顿了顿。
“我是回来的。”
光柱底部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