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还抓着萧逸的手腕，指尖能感觉到对方脉搏跳得极快。采样管悬在半空，离蓝光柱只差一点距离，整座空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眨了下眼，眼前画面突然闪动。不是幻觉，是星幻医毒空间断开了连接。图书馆、药园、实验室全都没了信号，意识像被堵在隧道里，出不去也回不来。
“刚才那道电流……”他开口，声音干涩，“它传回来了。”
萧逸没松手，盯着那根静止的采样管。银杆插在地上的裂缝中，金光已经暗到几乎看不见，裂纹从杆身蔓延到顶端，再撑一会儿就会彻底碎裂。
“你说什么？”他问。
“电流反向了。”洛尘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共振仪，屏幕黑着，但导线还在微微发烫。“它接收到通道反馈，说明验证机制启动了。我们没被判定为入侵者。”
萧逸眼神一紧：“那就不是死路。”
“不是。”洛尘摇头，“是卡住了。通道在重构，需要时间完成最后校准。”
他说完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星际异常能量图谱》里的内容。那段关于“空间折叠波段”的描述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抓住关键点——静止状态持续不超过十秒，之后会进入螺旋加速阶段，形成可通行路径。
他把这段话快速说给萧逸听。
萧逸听完沉默两秒，忽然抬手抹了把脸。额角有血顺着眉骨流下来，不知道是旧伤裂开还是新磕的。他一边听着洛尘的话，一边用指腹在地上划了几道痕迹。
“这个结构……我见过。”他说，“家族古籍里提过一次，叫x-7核心引导阵。原本是用来连接地下七层密室的，后来因为实验失控被封禁。”
“那就是这里。”洛尘睁眼，“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当年那个项目的入口。”
萧逸点头：“但它不该还能运行。按理说整个系统早就该报废。”
“但现在它醒了。”洛尘看向漩涡中心，“有人重启了它，或者……它自己感应到了什么。”
两人同时想到那个采样管里的混合信号。
血清来自他们两人，带着共同的生命频率和医毒共鸣。这可能是触发通道的关键条件。
头顶的蓝光柱开始轻微颤动，像是回应他们的判断。银杆发出一声脆响，金光彻底熄灭。吸力瞬间恢复，比之前更强。
洛尘猛地往后退一步，撞进萧逸怀里。萧逸伸手扶住他肩膀，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枚暗红色药丸塞进嘴里。那是他留到最后的保命丹，能短暂激发真元储备。
“还能撑三十秒。”他说。
“够了。”洛尘立刻翻背包，拿出一个小瓷瓶。瓶身上贴着标签：双源共鸣液。这是他在星幻医毒空间最新炼制的药剂，用两种对冲属性的灵植调和而成，专门用来稳定双人协作时的能量波动。
他拧开盖子，倒出两滴分别涂在自己和萧逸的手腕内侧。液体渗入皮肤后泛起微弱荧光，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了些。
“信号同步率提升了。”洛尘检查共振仪，屏幕终于重新亮起，显示数值从82%升到了95%。
萧逸看了眼地面残阵，咬破指尖，在最后一处断裂符文上补了一笔。鲜血落下时，那道纹路突然亮了一下，像是被激活的电路。
“家族权限可以临时转移。”他说，“但我只能做一次，而且必须用血契方式完成。”
“怎么做？”
“我把通行资格写进你的血脉识别码里。”萧逸抬头看他，“过程有点疼，你会感觉像被针扎进骨头。”
“来吧。”洛尘伸出手，“现在不是讲客气的时候。”
萧逸点头，手指蘸血，在洛尘掌心画了一个复杂符号。每落一笔，洛尘就感觉手臂一阵抽搐，像是神经被强行改写。等到最后一划完成，他整条右臂都麻了，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去。
地面符文全部亮起，蓝光柱猛然旋转起来，不再是直射状态，而是扭曲成螺旋阶梯的模样，一圈圈向下延伸，通向未知深处。
通道开了。
可就在光路成型的瞬间，一股低频震动从里面传出来。不是声音，更像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的震荡波。洛尘眼前闪过几个画面：封闭舱室、悬浮晶体、排列整齐的休眠舱……还有无数张模糊的脸。
他猛地晃头，把这些影像甩出去。
“里面有东西。”他说，“不止是机器，还有活体存在。”
萧逸盯着那道螺旋光路，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他们没销毁项目，只是藏起来了。”
“x-7到底是什么？”洛尘问。
“联邦最高机密。”萧逸声音压得很低，“表面是医毒融合研究，实际是在尝试制造可控生命体。能把伤病修复到极致，也能让人变成武器。后来出了事故，参与者集体失智，项目才被冻结。”
“但现在有人想重启它。”洛尘握紧拳头，“我们必须进去。”
“你知道风险。”萧逸看着他，“一旦踏进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所以才要一起。”洛尘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光路边缘，“你破解禁制，我提供数据支持。你是钥匙，我是探针。咱们配合，才能把真相挖出来。”
萧逸没说话，过了几秒才伸手握住他的手。
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很稳。
他们并肩站着，面对那条通往地底深处的光路。四周空气还在震动，但节奏已经稳定下来。共振仪显示通道结构完整，通行窗口将在四分钟后达到最佳状态。
洛尘弯腰检查装备。书包拉链拉好，药剂瓶固定牢靠，采样管只剩一支备用。他把共振仪调到待机模式，顺手关掉背景音乐——那是他平时在空间里听的白噪音，现在不需要了。
萧逸也整理了下长袍袖口，将断裂的银杆收回储物环。他左肩的伤还在渗血，但动作没受影响。
“等会进去，别乱碰东西。”他说，“尤其是那些发光的容器。”
“明白。”洛尘点头，“看到休眠舱也不打开，先记录数据。”
“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撤退。”
“你也一样。”
两人说完，同时深吸一口气。
光路缓缓转动，像在等待通行者。
洛尘抬起脚，鞋底碰到第一阶光线时，感受到轻微阻力。就像踩进水里，但没有湿意，只有温热的触感顺着脚心往上爬。
他停了一下，回头看萧逸。
萧逸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背上。下一秒，他上前一步，把手搭在洛尘肩上。
“走。”他说。
洛尘迈出了第二步。
第三步。
光路随着脚步逐级点亮，向下延伸的速度加快。整条通道开始发出嗡鸣，频率与共振仪提示音同步。
就在他们即将完全踏入的瞬间，洛尘手腕上的共鸣液突然变色，由荧光转为暗红。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通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所有光线闪了一下。
洛尘低头看表盘，数值骤降。
九十五……八十七……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