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气味在门缝底下越聚越浓，像糖浆化开又混了铁锈味，黏在鼻腔里甩不掉。
洛尘后退两步，手已经伸进背包摸出折叠式过滤面罩扣在脸上。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指尖微微发颤——毒性已经开始影响神经反应速度。
萧逸靠墙站着，刀没出鞘，但掌心贴着金属门框，能感觉到细微震感从走廊深处传来。他眼神一沉，压低声音：“不是警报系统。”
“是毒控机制。”洛尘注射完神经稳定剂，针管随手塞回包里，“他们不想杀人，只想拖住我们，让感知变慢，动作迟钝。”
他闭上眼，意识滑入星幻医毒空间。
外界一秒，空间半月。
图书馆自动展开，书架层层叠叠延伸至虚无尽头。他调出《星际密闭环境生态图鉴》，同时激活虚拟对手数据库，将刚才吸入的微量气体成分输入分析模型。三轮推演后结果跳出：麻痹性复合神经抑制剂，代号N-7，作用为延缓应激判断与肌肉响应，持续时间约四小时，无致命风险，专用于高价值目标的非暴力拦截。
“难怪味道这么怪。”他在心里冷笑，“怕我们打太快，干脆让我们‘打个盹’。”
睁眼瞬间，他把数据同步给萧逸的手环。对方扫了一眼，眉头微动：“还能撑多久？”
“半小时内必须离开这层。”洛尘解开防护服领口，露出左臂伤口，边缘泛着淡淡青灰，“这玩意儿和之前的毒素有协同效应，我再中招一次，手可能就不听使唤了。”
萧逸盯着那道划痕，没多问，只说：“你主控信息，我负责路线。”
洛尘点头，再次闭眼沉入空间。
这一次，他导入了存储器里那段未读完的加密影像。画面断在林悦转身的刹那，可就在那一帧停留的0.3秒内，背景角落的通风管道编号被他捕捉到了——b6-07。
结合此前战胜虚拟对手获得的“记忆回溯模组”，空间开始逆向推演实验室布局。三维模型缓缓成型：一条隐蔽冷却管道贯穿b6与b7层，终点连接独立供能舱。舱体周围布设六道能量屏障，内部温度高达182c，磁场强度达到普通电子设备承受极限的八倍以上。
“高温+强磁+能量封锁。”洛尘睁眼，“这不是普通机房，是活体武器的核心启动区。”
“也就是说，主控模块就在那儿。”萧逸接过话，“而且现在没人敢轻易进去调试，怕烧毁。”
“所以我们得赶在他们清完毒雾前下去。”洛尘打开药园界面，快速筛选植株。寒髓草、磁鳞花、蚀脉藤根须……几样材料被采摘后传送到现实背包中。
他当场架起微型炼药炉，用便携电源加热萃取。十分钟不到，一瓶乳白色凝胶成型。
“喷涂在防护服内层，能扛住两百摄氏度高温，顺便屏蔽部分磁场干扰。”他递给萧逸一管，“你自己涂。”
萧逸接过，二话不说脱掉外袍，露出贴身作战服。他动作利落，一边涂抹一边问：“有没有副作用？”
“顶多出汗多点。”洛尘自己也涂上，“反正都快蒸熟了，出点汗也不差。”
两人换装完毕，洛尘最后一次进入空间检查库存。药剂齐全，应急解毒针满格，连备用电池都充好了。他还顺手激活了“紧急召回协议”——若外界十分钟无任何意识波动反馈，空间会自动释放一道低频预警波，足以穿透基地屏蔽层。
“搞定了？”萧逸背上战术背包，顺手把震荡刀卡进后腰固定槽。
“差不多。”洛尘收起设备，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他从包底翻出一枚铜色小片，巴掌大，表面刻着细密纹路。这是上次战胜虚拟对手时得到的“静频符”，能在短时间内制造一个信号盲区，防止远程追踪或能量探测。
“带上这个，万一路上遇到扫描阵列，能掩护三十秒。”
萧逸接过，贴在胸口内袋，点点头：“你总是留一手。”
“不是留一手，是不想死得太难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笑，但气氛松了些。
接下来是路线规划。
主电梯肯定不能走，监控密集，而且毒雾正从通风系统扩散，往上容易碰上清理队。唯一可行的是沿废弃冷却管道下行，这条线路原本用于设备散热，三年前因腐蚀停用，地图上早已标为“封闭区域”。
“b6到b7之间有个检修平台，我们可以从那里跳接最后一段。”洛尘指着投影图，“每三十米我会留下一个隐形信号标记，万一失联，你能顺着找过来。”
“你要是真失联了，我不找你也得炸了它。”萧逸语气平静，“东西不能让他们启动。”
洛尘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只说：“那你记得带炸药。”
萧逸扯了下嘴角：“早装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
洛尘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凝胶涂层完好，药剂瓶密封正常，通讯器频率锁定在私人频道。他摘下面罩，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甜味淡了些，说明毒雾浓度正在下降，但也意味着敌方即将恢复行动。
“走吧。”他说。
萧逸熄灭房间照明，轻轻推开侧门。
昏暗走廊呈现在眼前，应急灯半数损坏，地面残留着水渍和刮痕。远处电梯井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强行开启竖井门。
两人贴墙前行，脚步轻而稳。洛尘走在前，手里握着探测笔，随时监测前方磁场变化；萧逸断后，右手始终悬在刀柄上方。
转过第三个拐角时，洛尘突然停下。
前方地面上有一道新鲜划痕，金属反光处还沾着一点黑色粉末。
他蹲下身，用指尖蹭了下，捻了捻。
“刚有人经过。”他低声说，“穿的是重型作业靴。”
萧逸眯眼看了看天花板的通风口：“不是巡逻队的标准配置。”
“可能是维修组，也可能是诱饵。”洛尘站起身，“不管是谁，我们现在下去，比撞上他们强。”
萧逸点头：“继续。”
两人绕开划痕区域，改走排水沟边缘。潮湿的水泥壁挡住部分视线，反而成了天然掩护。
爬下一段锈迹斑斑的铁梯后，前方出现一扇标着“冷却系统·禁止入内”的合金门。门锁已坏，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洛尘伸手探了探，回头：“温度比外面高十度，磁场开始增强。”
“按计划。”萧逸推开门，“进去。”
管道内部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壁面覆盖着隔热层，部分剥落，露出烧黑的金属骨架。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脚踩上去有轻微弹性，像是长期高温导致材料老化。
走了约五十米，洛尘在墙上按下第一个信号标记。绿色微光一闪即逝，嵌入墙体深处。
“标记完成。”他说。
萧逸跟在他身后，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头顶通风管接口处，一抹暗红反光闪过，像是某种感应装置刚刚关闭。
他没出声，只是把手搭在洛尘肩上，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洛尘会意，加快脚步。
又行进二十米，第二枚标记安置完毕。两人短暂歇息，靠在管壁两侧。
“还有三分之二路程。”洛尘喘了口气，“后面会更热。”
萧逸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脚下震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机械运转。
而是某种低频共振，从地下三百米深处传来，像是巨大引擎正在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