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解约的通知像雪片一样飞进公司邮箱时,崔然竣正在帮柳智敏调整麦克风的高度。练习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低气压,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都放轻了脚步,连墙角的绿植都像是蔫了几分。
“第三家了。”经纪人把刚打印出来的解约函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运动品牌说,他们的青少年粉丝集体抗议,要求换掉代言人。”
柳智敏的指尖在麦克风线上绕了两圈,线皮被磨出细小的纹路。“我早就说过……”她的声音很轻,后面的话被练习室的回音吞掉,只剩下尾音的颤抖。
“说过什么?”崔然竣突然开口,手里的调音器“啪”地掉在地板上,“说我们该撒谎?该假装不认识?还是该像他们说的那样,从此在舞台上形同陌路?”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耳尖因为激动泛着红。柳智敏看着他紧抿的唇,突然想起那天直播结束后,他把自己护在身后,对着涌上来的记者说“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担”的样子——那时他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抵制的声浪远比想象中更汹涌。粉丝应援站集体宣布关闭,线下活动的门票预售率不足三成,甚至有极端粉丝在社交平台发布两人的“黑历史”合集,配上“滚出娱乐圈”的话题标签。公司走廊的公告栏上,原本贴着两人合作舞台海报的位置,现在只剩一块刺眼的空白。
“要不……先停掉合作舞台吧?”助理小声提议,手里攥着被撕烂的宣传物料,“至少能让他们消消气。”
“不行。”崔然竣弯腰捡起调音器,指尖在上面按出一段旋律,是他写给柳智敏的那首未完成的歌,“慈善晚会的舞台必须上。我们欠那些支持公益的人一个交代,更欠自己一个。”
柳智敏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却多了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突然站起身,走到谱架前翻出乐谱:“练舞吧,再磨磨那个托举动作,上次你还是有点晃。”
接下来的日子,练习室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外面的抵制声浪再大,只要音乐响起,所有的喧嚣都像被隔绝在隔音门外。崔然竣总在练到中途时突然停下来,盯着柳智敏的膝盖看——那里有块淡青色的淤青,是昨天练旋转动作时撞到把杆留下的。
“休息十分钟。”他不由分说地拉她坐下,从包里掏出药膏,指尖避开淤青处轻轻按揉,“说了别太拼,你偏不听。”
“你不也一样?”柳智敏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伸手想碰,又在半空中停住,“昨天凌晨三点还在改编曲,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疲惫,却也看到了藏在疲惫底下的执拗。崔然竣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草莓味的,跟你上次在巷尾吃的辣年糕配一脸。”
糖的甜混着药膏的清凉,在舌尖漫开。柳智敏含着糖,突然觉得那些抵制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刺耳了——至少此刻,他们还能一起站在练习室里,为同一个舞台流汗。
慈善晚会当天,后台比想象中冷清。原本堆满的应援花束不见了,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默默地检查设备。崔然竣帮柳智敏整理裙摆时,发现她的手在抖。
“怕了?”他低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不是怕。”她摇摇头,声音发紧,“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些还在支持我们的人。”
舞台幕布拉开的瞬间,他们果然看到了台下稀疏的观众席。前排的空位上,散落着几张被丢弃的应援棒,像被遗弃的星星。但当音乐响起时,崔然竣还是精准地握住了柳智敏的手,两人的影子在追光灯下重叠,像从未被抵制声撕开过。
跳到那段需要眼神对视的舞蹈时,柳智敏突然看到观众席后排亮起一片微弱的光——是几个举着手机闪光灯的粉丝,她们的牌子上写着“我们还在”。那一刻,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被崔然竣用一个用力的旋转带了过去。
“别分心。”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混着舞台烟雾的味道,“我们的舞台,不是跳给抵制者看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台下的掌声比想象中更响亮。崔然竣牵着柳智敏的手鞠躬,目光扫过那些亮着的闪光灯,突然对着那个方向轻轻鞠了一躬。
回到后台,经纪人拿着手机跑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你们快看!直播弹幕炸了!”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滚动着:“刚才那个托举!绝了!”“他们的眼神骗不了人”“抵制的人可以走,但舞台不会说谎”。甚至有几个原本抵制的粉丝留言:“对不起,刚才的舞台我看哭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柳智敏看着弹幕,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崔然竣递给她一张纸巾,指尖擦过她的眼角:“你看,总有人懂的。”
抵制的声浪或许还会持续很久,失去的代言也未必能回来。但当他们并肩站在舞台上,听到那些跨越偏见的掌声时,突然明白——真正的舞台从不怕抵制,就像真正的喜欢从不怕流言。
走出晚会场馆时,夜风格外凉。崔然竣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柳智敏肩上,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回家吧。”他说,“明天还要练舞。”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人再举起相机。柳智敏攥着他的手,突然觉得,只要能这样一起走下去,哪怕前路再难,也像握着整个世界的光。
练习室的灯还亮着,像在等他们回来。那些抵制的声音或许会留下疤痕,但只要舞台还在,彼此还在,就总有被治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