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又来了。
这一次,洛尘能清晰分辨出它的节奏。七息一次,不多不少,像是某种倒计时。他站在原地,指尖微动,香囊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展开,数据流不断滚动:地脉频率异常,空间折叠特征增强,能量源深度仍在变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已转为琉璃色。
“不是偶然。”他低声说,“它在回应。”
婉清立刻抬手按住剑柄,寒气自掌心蔓延而出,在地面凝成细霜。她没有说话,只是向左移了半步,与洛尘拉开角度,形成侧翼封锁位。萧寒也收起了脸上的轻松,雷光在指间跳动了一下,随即沉入掌心。他将葫芦重新挂回腰间,站到了右侧。
三人呈三角站立,中间空出的位置留给后续应对。
队员们原本正在处理伤势,有人正往手臂上涂抹药膏,有人靠在石柱旁喘息。但随着这三人的动作,气氛骤然收紧。一个灰袍青年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四周,小声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
洛尘抬起左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所有人立刻停下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重伤者被同伴悄悄拉到后方,药瓶收进储物袋,武器握得更紧。
震动再次传来。
这一次,不只是脚下的地面。头顶的穹顶裂缝中,有细碎石子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敲击声。间隔依旧,七息一次。
洛尘调出香料空间中的“灵听香粉”。这是系统早前奖励的一种辅助材料,能通过空气粒子共振放大特定频率的声音。他取出一小撮,轻轻吹出。粉末在空中散开,瞬间融入气流,无声无息。
几息后,系统反馈出现。
声波图谱显示,震动并非来自单一方向,而是从深处多个点同步发出。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微弱的摩擦信号——那是物体移动的痕迹。
脚步。
不是一只,也不是一双。是规律行进的脚步,带着明确目的性,正从遗迹深处接近。
“它等的是死亡信号。”洛尘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守护生物一死,机制就启动了。”
萧寒皱眉:“你是说,刚才那家伙……是钥匙?”
“它是锁。”洛尘盯着通道入口,“现在门开了。”
婉清忽然侧耳一动。她比其他人感知更敏锐,冰灵根对气流变化极为敏感。她察觉到通道内有风在流动,极其微弱,但方向是从深处向外。这意味着,里面的空间正在被挤压,有东西正在往外走。
她抬手打出一道寒气,直射通道口。冰线贴着地面延伸,在入口处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冰障。若有活物经过,必会触动。
做完这些,她才开口:“距离多远?”
“三百丈。”洛尘看着系统测算结果,“但它在动。每一步都在靠近。”
萧寒冷笑一声:“还真是挑时候。我们刚打完一场,它就来捡便宜?”
“不一定是来攻击。”洛尘摇头,“如果是敌人,不会等到现在。它受某种规则限制,必须等到守护生物彻底死亡才能激活。”
“那它是什么?”有人在后面问。
洛尘没有回答。
他知道答案可能超出当前认知。这处遗迹不属于任何已知宗门,也不符合常规机关构造。这里的每一层结构,都像是为了封印什么而存在。而如今,最外层的守卫已经倒下,内部机制开始运转。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震动又一次响起。
这次不同。除了脚下的震感,空气中还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坚硬的物体刮过石壁,短促、稳定,持续向前。
通道深处,那道被冰线封锁的入口前,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缓缓移动,滚到了一边。
紧接着,第二块。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静默。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方向。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连受伤的人也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七息之后,震动再度传来。
这一次,地面的震感更强了些。冰障边缘出现裂纹,随即崩解。那股从深处涌出的气流变得更明显,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封闭多年的密室被打开。
洛尘抬起右手,香囊光芒渐盛。系统进入备战状态,三种预设香水已准备就绪:一种可瞬间麻痹神经,一种能制造幻觉屏障,第三种,则是专为克制未知能量体设计的“断联香”。
只要情况失控,他能在两息内完成释放。
婉清手中冰魄剑完全出鞘,剑身泛起幽蓝光泽。她站在左侧,目光锁定通道,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可以发动突袭。
萧寒双手搭在剑柄上,雷光在双臂经脉中游走。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不再有任何玩笑之意。他知道,接下来面对的,可能不是单纯的战斗。
而是一种他们从未遭遇过的存在。
队员们的紧张情绪开始蔓延。有人手指发抖,有人额头冒汗。虽然没人说话,但从眼神就能看出,恐惧正在滋生。
洛尘察觉到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左手一扬,数个小瓶飞出,精准落在几名重伤者身边。瓶身标签朝上,写着“定神”,是他刚刚调配的稳定心神用香。只需吸入一次,就能压制恐慌反应。
几人立刻打开瓶盖,深吸一口。颤抖的手渐渐稳住,呼吸也平复下来。
“别慌。”洛尘终于开口,“它还没出来。”
“但它知道我们在。”萧寒盯着通道,“否则不会这么稳。”
“也许它一直在等。”婉清忽然说,“等一个能走到这里的人。”
洛尘看了她一眼。
他明白她的意思。这处遗迹不是随机设防,而是有针对性的筛选。只有击败守护生物的人,才有资格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换句话说,他们不是闯入者,而是被允许进入的人。
问题是——谁允许的?
震动再次响起。
这一次,没有停。
不再是七息一次的节奏,而是连续不断的震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地面的碎石开始轻微跳动,墙壁上的裂痕中不断有灰尘落下。
通道深处,黑暗依旧浓重,但那种压迫感已经扑面而来。
突然,通道口的空气扭曲了一下。
一道影子出现在尽头。
不高,也不庞大,轮廓模糊,但能看出是直立行走的姿态。它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停留,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主殿走来。
洛尘瞳孔一缩。
他看清了。
那不是人,也不是兽。
它的双脚踩在地上,每一步落下,都会引发一次震动。脚底与石面接触的瞬间,会留下一圈极淡的光痕,随即消散。
它穿着某种长袍,样式古老,袖口破损,边缘绣着无法辨认的符文。头部被兜帽遮住,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沉静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