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毕，贾璋穿着一件月白中衣，缓步回到卧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熏香，其间又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女的甜香，丝丝缕缕，撩人心弦。
贾璋抬眼便看见晴雯正抱着她自己的被褥进来，轻手轻脚地在床前的脚踏上铺好。
她俏生生地站在床榻旁，身姿如初绽的芙蓉。
房间里，烛火盈盈摇曳，那昏黄朦胧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衬得她原本就明艳照人的脸庞愈发白里透红，宛如一颗刚刚成熟、饱含汁水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二爷，该歇息了。”晴雯低声唤了一句，声音软糯。
贾璋没有多言，只轻“嗯”了一声，便撩开纱帐，坐在床沿。
见贾璋上床，晴雯这才小心翼翼地脱去外袍，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大红色软缎中衣。
那鲜艳的红色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柔软的衣料勾勒出她纤细窈窕却不失玲珑曼妙的身段曲线。
跳跃的烛光下，她眉眼间平日里的那股伶俐泼辣收敛了不少，反倒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婉娇怯和不知所措的局促。
贾璋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
看到二爷那直接而炙热的目光，晴雯顿时羞窘不堪，慌忙将视线移开，螓首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衣角，显得手足无措。
“二爷……您……您看我做什么？”她声如蚊蚋，几乎要听不见。
贾璋不答反问：“晴雯，你知道人为什么要长眼睛吗？”
晴雯闻言一怔，茫然地摇了摇头，“二爷，为什么呀？”
贾璋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当然是为了看这世间美好的事物。”
“若是美人当面，却不懂得欣赏，不是白长了这双眼睛吗？”
晴雯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低声嗔道：“二爷，您又骗人，奴婢才不是什么美人。”
贾璋发出一声轻笑，语气笃定：“说这话的人，必然是个瞎子。”
“若非瞎子，又怎会发现不了你的美？”
如此直白的夸赞，让晴雯俏脸滚烫，心里小鹿乱撞。
贾璋突然话锋一转，“晴雯，你觉得我怎么样？”
晴雯顿时一愣，随即答道：“二爷待人和善，做事公正，是个很好的主子。”
贾璋眉头微皱，“只是主子吗？”
“我想问，除了主子这个身份，你对我的看法。”
晴雯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二爷对奴婢很好，奴婢......奴婢很感激。”
贾璋有些失望，“就只是......感激？”
晴雯张了张嘴，那些盘旋在心头、模糊又滚烫的情愫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最终，还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说。
贾璋见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唉……罢了，睡吧。”
他怀着满腹难以言说的心事躺下，锦被柔软温暖，木床宽敞舒适，可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床空，心也空。
晴雯也默默睡在脚踏，动作轻柔，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角落里，小小的羊角灯散发着昏黄而朦胧的光晕，将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暧昧而宁静的氛围之中。
纱帐低垂，暗香浮动，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缠绕、交织，将两人的心绪微妙地联结在一起。
贾璋在床上辗转反侧，柔软的锦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他闭上眼，脑海里的思绪纷乱如麻，晴雯那娇俏含羞的脸庞、那欲说还休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该如何开口？
难道要直接说吗？
可晴雯方才的话言犹在耳，她只当他是主子，心里唯有感激罢了。
如果是其他丫鬟，他肯定二话不说，开门见山就直接说了。一个眼神，一句暗示，便可水到渠成。
他可以肆意对其他任何人，可黛玉和晴雯却不一样。
与其说是怜爱和尊重，不如说是，他不想破坏这个人物在自己心中的美好与纯净。
与此同时，睡在脚踏上的晴雯，同样睁着一双清亮明媚的眸子，毫无睡意。
想到二爷刚才的叹息，以及听着床上那辗转反侧的细微声响，她的心绪难以平静。
她方才明明有话想说，那些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情愫，可话到了嘴边，始终没说出口。
她是丫鬟，二爷可不就是主子嘛。
是啊，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她能说什么呢？她又凭什么说什么呢？
她心底深处，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期盼吗？
那份被二爷特殊对待、细心呵护的隐秘欢喜，那份对二爷说不清、道不明，却日益滋长的眷恋与情愫，早已如同藤蔓，悄悄缠满了她的心扉。
可她能说吗？
她只是一个丫鬟，她承担不起那“勾引主子”、“狐狸精”的名声。
她虽然是下人，却有一股不容轻辱的傲气，死死守着那份在旁人看来或许虚妄、于她却至关重要的清白和尊严。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除了这点可怜的傲骨和坚持，她还有什么呢？
即使爱而不得，她也要守护自己仅有的这点尊严。
所以，她不能！
寂静在室内蔓延，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两人刻意放缓却依旧清晰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最终，还是贾璋先按捺不住心中翻腾的思绪。
他睁开眼，低声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晴雯，睡了么？”
晴雯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低声回应：“二爷，还没！”
贾璋顿了顿，下定了决心，温和的声音透过纱帐，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床……挺宽敞的。”
晴雯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剧烈地鼓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被褥，瞬间觉得唇干舌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贾璋听她没有回话，又继续道：“你……要不要上来睡？”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种更加微妙的寂静。
晴雯只觉得一股汹涌的热浪“轰”地一下涌上脸颊，烧得她耳根子都滚烫。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挣脱束缚，撞出胸腔。
她蜷缩在被子里，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内心挣扎得厉害。
很想，真的很想答应！
可最终，那点根深蒂固的坚持还是占了上风。
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被子里，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音：“二爷，不……不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贾璋平静地追问。
晴雯轻咬着下唇，“若……若是传了出去，我……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定要落得个勾引主子的轻狂名声……”
贾璋侧过身，目光看向纱帐外那个蜷缩着的人儿，“傻丫头，你以为你不上来，外面就没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了吗？”
“这些日子，你虽然一直睡在脚踏，恪守规矩，可你仔细想想，这屋里屋外，那些看你的眼神，还有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吗？”
“很多时候，你实际做还是没做，其实并不重要。”
“她们认为你做了，你没做也是做了；他们认为你没做，你做了也是没做。”
“人们只会相信他们心里认为的真相！”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旦落下，便再难撼动分毫。”
“你且想想，若有人非议你，你跑去跟她们解释说，‘我和二爷是清白的’，你猜，有几人会信？”
“她们只会说你又当又立，假清高罢了。”
贾璋的声音不大，却一句句敲在晴雯的心坎上，揭开了她一直不愿直面却隐隐明白的现实。
是啊，自从她被指派来贴身伺候宝二爷时起，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嘲讽的目光就已如影随形。
她所谓的坚持，在旁人眼中，或许早已成了矫情和笑话。
纱帐内外的两人，一时都沉默了。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听到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晴雯低声嗫嚅道：“不管别人如何认为，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贾璋问道：“那你坚持的是什么？”
晴雯的声音坚决，“坚持自己！”
贾璋闻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怕被人说闲话，你只是自己不喜欢罢了。”
“坚持做自己挺好的，我支持你......”
晴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心痛得厉害，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低声打断：“不，不是，我......”
贾璋疑惑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坚持自己；可你若喜欢，坚持自己的喜欢，不是应该冲破束缚，勇敢地拥抱自己所喜欢的吗？”
晴雯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
对啊……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不喜欢二爷吗？
不！她当然喜欢！
那她还在坚持什么呢？
坚持这份看似清高、实则可能毫无意义的虚名吗？
良久，脚踏上的被褥发出窸窣的轻响。
晴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掀开被褥，缓缓坐起身。
她的脸颊依旧滚烫似火，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层阻隔在两人中间的纱帐，以及那道模糊的人影。
她声音极轻，带着一丝豁出一切的颤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贾璋轻轻掀开纱帐，目光落在晴雯身上，晴雯立马羞涩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了上来，烧得她晕晕乎乎。
“你怕我么？”贾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晴雯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奴婢......奴婢不怕！”
“既然不怕，”贾璋抬手抚摸着她光滑而滚烫的脸颊，“那你为什么不敢睁眼看我？”
晴雯勉强抬眼看了一眼贾璋，正好撞上他那深邃而炽热的眼眸，她只觉心跳如鼓，浑身滚烫，几乎要窒息，赶忙又想低下头去。
然而，贾璋却没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用食指撩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低头吻上她的唇。
87版《红楼梦》晴雯
pS:书友们，你们想看什么剧情，在此留言。反正数据不好，我准备满足你们，把你们想看的都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