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孤彻查!!“
“今日,接触过玉枝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孤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孤的嫡长子。”
周允祚是个表情管理很好的人,极少会在人前动怒。
哪怕是云筝,也不过是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怒容。
说起来也是巧了,上一次他动怒,也是在祈年殿上——就是前世云筝拎着两条野狗的尸体,挺着大肚子闯入宴席的时候。
周允祚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而东宫这边的变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因为还病着,不能起身,就派了大总管张德全匆匆赶来探望。
后宫里,各位娘娘也都纷纷派遣自己得力的心腹,前来探问、关怀。
一时间,祈年殿外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医女们进进出出,步履匆忙,神色凝重,从里面端出来的铜盆里,清水迅速被刺目的血色染红,换了一盆又一盆。
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情况眼看着不怎么好,御医们低声急促地交换着意见,不断更换或加重用药,但每个人的眉头都越锁越紧。
周允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萧玲儿莲步轻移,娇娇怯怯地贴到周允祚身边,说:“殿下千万保重,皇嗣固然重要,但殿下的身子更重要。”
周允祚斜着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听到萧玲儿的声音,他心中郁结总会消散几分。
但这阵子听到她总是说些没营养的的话,只觉得聒噪郁闷,连带的对她这个人,都有些厌烦了。
萧玲儿还不觉得,继续说道:“虽然崔姐姐以前总是为难臣妾,但臣妾还是要冒死恳请殿下,务必让御医先全力保住崔姐姐的性命,殿下曾说过喜欢嫡子,崔姐姐还年轻,还会为殿下诞下嫡子的。”
她说着,用帕子拭了拭眼泪,一副委屈懂事的模样。
可是,今天她这矫揉造作的表演,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起到效果。
周允祚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云筝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你说,御医们肯定是会尽全力保全崔姐姐的,不然还能是先保皇嗣吗?就算保住了要放哪儿?保温杯里吗?”
“……”萧玲儿一哽。
不过,保温杯是啥?
云筝沉静地说:“行了,都这种时候了,萧姐姐还是懂点事,安静一些吧。说这些无用的漂亮话,除了平白惹殿下更加心烦之外,帮不上半点忙。”
萧玲儿被她这毫不留情的抢白,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而周允祚的心情,也被云筝的临危不乱,抚平了些许。
他走到云筝身边,坐下了,说:
“筝儿,放心,御医定会竭尽全力,玉枝会没事的。”
萧玲儿是个知趣的,知道自己说不过云筝,就不说了。
偏偏绣夏没一点眼力见儿,冷笑一声:“云姐姐倒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只是不知道,等会儿若是查出些别的什么来,姐姐是否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可千万别最后查来查去,查到云姐姐你才是这谋害皇嗣的始作俑者!”
绣夏的话音刚落。
张金宝就领着两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张金宝跪在周允祚面前,声音发颤:“殿下,奴才奉命核查御医署的记录,发现采薇宫的宫女珊瑚,前日领过二两红花和些许艾叶。”
“说是云侍妾月事血瘀不畅,需用药调理……”
大殿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云筝身上。
周允祚静静地看向云筝,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云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面色十分平静,没有立刻出言辩解,只是这样沉默着。
不等周允祚开口追问,库房里原来陈嬷嬷手下的两个宫女也被带了进来:
“殿下,奴婢们查了库房的出入库记录。”
“三日前,云侍妾身边的春和姑姑,曾以清理旧物为由,特意来库房取走了几个药碗。”
“当时,奴婢还觉得奇怪,云侍妾又没有生病,突然来取药碗干什么,但云侍妾掌管东宫金印,春和姑姑又是云侍妾的心腹,她是云侍妾吩咐的,奴婢也不敢多问……”
“直到今日,太子妃出了事,奴婢们才想起来,春和姑姑取走的那几个药碗,是与映秀宫平日端给娘娘服药的药碗,一模一样的。”
证据一件接着一件,矛头直指云筝!
萧玲儿和绣夏交换了一个狂喜的眼神。
萧玲儿的表情还算正常,只有惊愣,疑惑,害怕,都是现在应该出现的表情。
但绣夏的表情几乎就已经纯爆狼了,她看向云筝的目光,不只有期待,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得意。
简直就是在说,万事俱备,只等云筝死了!
周允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盯着云筝,问:“云筝,你有什么话说?”
然而,云筝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就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一个完全没有进入过云筝视线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余金莲。
除了云筝之外,另外三个被选中侍寝的宫女里,余金莲算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但云筝记得,前世她就是最后一个侍寝的。
一直以来,她在宫里都是不怎么出挑,也不怎么惹事的一个人,被选为侍寝宫女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她有太兴奋的表现。
云筝心道,元宵流产的这一局,她挖出来的东西,比她原计划的要多得多呀。
只见余金莲重重跪倒在周允祚面前,说:
“殿下恕罪,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奴婢要揭发云侍妾!”
“奴婢在今日开宴前,亲眼看到云侍妾,用一大碗不知道什么东西,换掉了娘娘原本的药碗。”
“但是,当时奴婢不知道什么东西,没敢声张,却没想到竟出了这等大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余金莲的指证,像是给这元宵流产之事,一锤定音。
人证物证俱全了。
所有人惊疑的目光,都落在了已经沉默很久的云筝身上。
绣夏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了。
云筝,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