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突然颤了一下。
陈默的手指还压在那道划痕上，掌心传来一阵低频震动。他没动，盯着锈钥匙表面的纹路，那些螺旋状的刻痕正微微发烫，像是被电流激活了某种信号回路。
他抬起左手，虎口的纹身也在发热，皮肤下的电路图泛起暗红微光。刚才扫描出的二进制码“”还在脑子里回荡，和这把钥匙的共振频率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是设计好的数据接口。
远处沙地传来碾压声。
他抬头看去，一个庞大的机械结构正从地下钻孔通道缓缓爬出。底盘像蜘蛛，由六条合金腿支撑，关节处喷着蒸汽。背部有一块透明舱盖，里面放着一台老式黑胶唱片机，蓝光闪烁，传出断续的惨叫——那是苍鹰三十年前实验失败时的录音。
驾驶舱里坐着一个人。
工装服上画满手绘电路，后颈插着数据线，右眼是闪着绿光的电子眼。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只机械眼锁定陈默。
陈默立刻绷紧身体。这是机械城的工程师，上次接触还是通过磁频投影，对方提供了赵铁山的救援方案。但现在这架势不像来帮忙。
工程师抬起右手，掌心对准陈默。电子眼射出一道蓝色光束，直接打在他额头上。
大脑猛地一震。
无数画面强行灌入意识：空中之城的立体结构图、六座原质反应堆的位置、时空裂隙生成器的运行周期，还有最核心的一点——苍鹰机械身躯的能量连接枢纽，藏在左肩胛下方三厘米处，外部有三层防护罩，但每十二小时会因能量循环短暂断开一次。
系统界面弹出警告：“检测到高危信息包，是否解析？”
陈默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瞬。他没急着回应，而是用“血月共鸣”短暂开启右眼视野。血色脉络蔓延，双月纹浮现，他在数据流中捕捉到了一个标记——一道扭曲的符印，类似武当遗老临终前刻下的古武信印，但经过了电子化变形。
可信。
他点头，允许数据完全接入。
记忆瞬间被填满。空中之城的每一层防御机制都清晰浮现，连巡逻路线和供能波动规律都列得清清楚楚。这不是情报，是作战蓝图。
“你想要什么？”陈默开口，声音有点哑。
工程师终于动了。他打开腹部舱门，弹出一块残破的藤甲碎片。上面刻着三个字：王虎之墓。
陈默瞳孔一缩。
这块藤甲属于王虎，共生之藤的觉醒者。他曾为保护妻子李梅主动接受藤蔓改造，最后被完全吞噬。而李梅体内的藤蔓意识极可能已被陈诡污染，任何与她相关的东西都可能是陷阱。
他没伸手去接，而是启动“冰火屏障”的残余能量，在空中制造一段低温场，将碎片悬浮起来。冷气凝结在表面，显现出内部嵌着的微型芯片。
他用数据线接口接入自己虎口的纹身，读取内容。
录音响起。
工程师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拿你当工具……也把自己炼成了武器。女儿的躯壳里藏着原质炸弹，只要靠近苍鹰的核心供能区就会引爆。我不是求你帮忙——我是来送葬的。”
陈默沉默了几秒。
“你女儿呢？”
“在空中之城的医疗舱，维持生命靠的是苍鹰的供能系统。他以为我在为她换零件，其实我在等一个能让她死得有意义的机会。”
“所以你给我的这些数据，是为了让我带她进去？”
“不。”工程师摇头，“我要你替我按下引爆指令。我的系统已经被苍鹰植入监控程序，一旦接近核心区就会被冻结。只有外部信号能触发最终协议。”
陈默低头看着那块藤甲碎片。芯片还在发烫，说明数据没有被篡改。但这不代表安全。苍鹰能控制时空，随时可以改变时间流速，让引爆延迟或提前。如果计划被打乱，整座空中之城可能会提前崩塌，连累整个荒漠区域。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问。
“因为密钥刚完整。”工程师指向陈默手中的锈钥匙，“它不只是开启过去影像的工具，是控制原质供能枢纽的物理密钥。而你虎口的纹身，是接收指令的生物认证模块。两者必须同时存在，才能绕过空中之城的防火墙。”
陈默忽然明白了。
苏红袖脸上的鳞片编码不是随机污染，是工程师远程注入的第二段密钥。她的龙裔血脉对原质敏感，天然适合做信息载体。而锈钥匙的划痕，正好对应纹身上的节点，形成完整的验证链。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说。
“三年前就开始了。”工程师的声音没有起伏，“我女儿醒不来，但我得让她死得有用。苍鹰用我们的亲人做实验，我就用他们的系统反杀。这不是交易，是复仇。”
陈默握紧了钥匙。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空中之城的防御图已经刻进脑子，引爆条件、时间窗口、逃生路线都在计算中。但他不能现在行动。苏红袖还在昏迷，体内残留的镜片碎片随时可能被陈诡激活。而且他的生命值只剩33%，右眼血丝未退，强行使用“镜返”会有风险。
“你打算怎么离开？”他问。
“我不走。”工程师说，“我会留在地下通道，用这台半机械蜘蛛干扰防空系统。当你进入空中之城时，会有三分钟的火力真空期。抓住它。”
说完，他关闭舱门，蜘蛛开始缓缓后退，重新沉入钻孔通道。
就在机身即将完全没入地下的瞬间，他留下一句话：
“记住，爆炸不是终点——是清算的开始。”
风又起了。
陈默坐在废墟后，背靠着倒塌的机甲残骸。他闭上眼，意识沉入刚刚接收的数据流。空中之城的结构图在脑海中展开，一层层过滤干扰信息，锁定关键节点。
他的右手还握着锈钥匙，左手按在虎口纹身上。皮肤下的电路图正在缓慢变化，新的代码段不断生成，和钥匙上的螺旋纹同步校准。
突然，右眼一阵刺痛。
血色脉络剧烈跳动，系统提示闪现：“检测到远程信号追踪，来源未知。”
他猛地睁眼。
远处沙地没有任何动静，但空气中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某种隐形装置正在启动。他立刻切断与纹身的神经连接，防止数据外泄。
就在这时，苏红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她还没醒，但脸上蠕动的鳞片突然停止。其中一片边缘翘起，反射出血月的光，显出一行细小刻痕——又是二进制码。
陈默凑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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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的“”只差两位。
他心头一紧。
这不是错误，是更新。有人在通过她的血脉持续传输信息。而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地方——镜界深处的陈诡。
他迅速掏出小型扫描仪，将新码记录下来，准备对比分析。可就在按下录入键的瞬间，扫描仪屏幕一闪，跳出一行字：
【访问权限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