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标准时在高度紧张的监控与等待中流逝。鹿笙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神识与《弈天筹》深度链接,如同一个精密雷达,实时捕捉着“万寂塔”入口区域及周边所有势力的细微动向。
星痕阁与“噬”组织果然如她所料,在“沉眠回廊”区域发生了激烈冲突。银蓝色的灵力光辉与暗红色的侵蚀性能量在星图投影上不断碰撞、湮灭,引发的能量乱流甚至干扰了更外围的空间结构。这正是鹿笙需要的混乱帷幕。
“入口窗口期即将开启,倒计时:十息。”
鹿笙深吸一口气,星槎“破界”的引擎开始以极低功率、近乎无声地预热,舰体表面的尘影符与坤元迹敛术光华内蕴,隐匿效果提升至极限。
“九、八、七……”
她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那条计算出的最优路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加速点,都清晰无比。
“三、二、一!”
就在“万寂塔”入口那片原本混沌扭曲的空间骤然稳定,化作一道荡漾着灰色涟漪、仅容数人并行的光门瞬间——
星槎动了!
它不是直线冲刺,而是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实则精准契合空间脉动的诡异轨迹,如同滑入水流缝隙的游鱼,悄无声息地切入战场边缘。
路径之上,她巧妙地利用了一块被星痕阁与“噬”组织对轰震飞的巨大星骸作为视觉遮挡;在另一段,她精确预判了一道能量冲击余波的扩散轨迹,借着其造成的空间褶皱完成了二次加速变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发任何额外的空间波动,甚至连最细微的灵力涟漪都被归寂源炁的特性抚平。
就在她距离入口光门不足百丈,即将成功潜入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光门之中,毫无征兆地探出一只完全由灰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巨手,五指箕张,带着一股漠然、死寂、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寒意,朝着星槎隐匿的方位当头抓下!这并非针对她,更像是遗迹入口一种无差别的、针对一切试图进入者的自主防卫机制!
“检测到高阶寂灭法则防卫反应!强度:炼虚巅峰!规避可能性:零!”《弈天筹》瞬间给出冷酷的判定。
电光火石之间,鹿笙瞳孔骤缩,却并无慌乱。硬抗是死路一条,暴露身份更是自寻死路。
“启动‘薪火协议层’!模拟‘寂灭令’核心波动!”她心念如电,识海中初成的“渡人桥”微微震荡,澄澈道心稳住神魂,同时,一直温养在丹田深处的寂灭薪火,在《弈天筹》的精确调控下,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本源,并模拟出怀中“寂灭令”那独特的共鸣韵律,化作一层薄薄的、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光晕,覆盖在星槎最外层。
灰色雾手堪堪触及这层淡金光晕,其蕴含的恐怖寂灭之力微微一滞,那股漠然的意志似乎流露出一丝疑惑,随即像是确认了什么,巨手由凝实转为虚幻,最终化作缕缕雾气,重新缩回了光门之内。
阻挡消失!
鹿笙没有丝毫迟疑,星槎动力全开,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在入口光门开始剧烈闪烁、即将关闭的最后一瞬,成功遁入其中!
眼前景象瞬间变幻。并非预想中的塔内景象,而是一条不断向下旋转延伸、看不到尽头的灰色阶梯,四周是无垠的黑暗,唯有阶梯本身散发着微光。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仅作用于肉身,更直接压迫着神魂与道基。
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她的识海:
“试炼开始:寂灭之阶。”
“规则:向下。不得回头。不得停歇。以汝之道,抗此寂压。”
“失败代价:神魂永锢,化为阶梯一部分。”
没有给她任何准备时间,那阶梯仿佛活物一般,开始缓缓向下移动,速度虽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周围的寂灭压力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不断冲击着她的肉身、灵力乃至意志。
鹿笙立刻运转《混沌归元经》,寂灭薪火流转周身,抵御着这股压力。初时尚能支撑,但随着阶梯不断向下,压力呈几何级数增长,她感到经脉开始刺痛,神识运转也渐渐滞涩。
“不能硬抗,需以巧破力。”她立刻改变策略,《弈天筹》在极限压力下艰难运转,分析着压力的来源与分布。
“压力非均匀,阶梯边缘略弱于中心……压力波存在极微小周期性波动……可利用‘渡人桥’稳定心神,减轻神魂负担……”
她立刻踏上识海中那座朦胧的“渡人桥”,道心顿时一片澄明,来自神魂层面的压迫感骤减三成。同时,她开始引导身形,不再僵立于阶梯中央,而是沿着压力稍弱的边缘区域,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向下疾行,如同在狂风巨浪中穿梭的帆船,总是寻找着风势稍缓的间隙。
这不仅是力量的考验,更是智慧与道心的较量。
鹿笙目光沉静,一步步向下,在这无尽的灰色阶梯上,留下独属于她的足迹。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万寂塔”的试炼,绝不会如此简单。而她的“苟道”,在这无处可藏、唯有向前的绝境中,将以另一种形式展现——那就是,以最小的损耗,走最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