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上至下指着第一本书，开口说道：
“这本书用地理决定论彻底粉碎种族优越论。”——《枪炮、病菌与钢铁》（贾雷德·戴蒙德）
“这本书揭露虚构故事如何维系阶级制度，你可以把它当做纯血论的构建过程。”——《人类简史》（尤瓦尔·赫拉利）
“这本书用科学史证明：真正的变革者多是异端，这点在魔法界也是一样，比如大多数时候是混血巫师推动了魔法进步。”——《天生反叛》（弗兰克·萨洛韦）
“这本书用现代基因学证明：所谓高贵血统的基因差异可以忽略不计，意思就是，你和你口中的泥巴种基因相似度达99.9%。”——《了不起的基因》（尹烨）
“这本书分析了优生学如何被种族主义滥用，你可以对照魔法界纯血运动。”——《伪圣决裂》（戴维·威尔逊）
“这本书从进化论角度解构血统崇拜：基因根本不在乎你的姓氏，不在乎载体姓马尔福还是韦斯莱。”——《自私的基因》（理查德·道金斯）
“这本书揭露了血统分类的本质，它们不过是权力规训的工具。”——《归训与惩罚》（福柯）
“这本书……”
……
“教授，您能说慢一点吗？我记不清……”马尔福小声地说。
“没关系……”萨格莱斯面无表情地说，“你接下来的禁闭内容就是把这些书全部抄写一遍，抄一遍就能记清了。”
马尔福目瞪口呆。
萨格莱斯估计，等对方把这些书全部抄写一遍，大概就能够明白一个道理——纯血家族扞卫的从来不是血统，而是特权。
而等德拉科看清纯血荣耀背后只有利益算计，那层镀金的神话自然就会剥落。
“洛克提斯，盯着他。”萨格莱斯对窗台上的渡鸦吩咐，“十一点再放他回去。”
“嘎——”
渡鸦啼叫一声回应，德拉科?马尔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比头发还白。
“它该不会啄人眼睛吧？”
“放心……它只吃偷懒的人的眼睛。”萨格莱斯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说，“所以我劝你认真一点，最好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漏。”
接着他没再多看一眼，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
“八眼巨蛛的毒液、月长石粉末、吸血藤汁液、人鱼鳞片、玛达戈猫的胡须、莫特拉鼠的指甲、北美山暴龙牙垢……”
萨格莱斯的指尖在“北美山暴龙牙垢”上顿了顿，他几乎能想象写下这份配方的人正躲在某个阴暗角落嗤笑。
但炼金术是一门复杂而精深的技艺，尽管他一再怀疑这是作者的恶趣味，却也不敢自作聪明的删减材料。
等萨格莱斯到达海格这里的时候，对方正在小屋外给他的巨型南瓜除虫。
“你好，海格！”
“你好啊，格林格拉斯教授，”半巨人正用一把小铲子（对他而言是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拨弄南瓜藤，“您是来取弗洛伯毛虫的吗？”
萨格莱斯摇了摇头，“我是来寻找一些魔法材料的，你在忙吗？”
“嗨，就是照看一下我种的南瓜，你知道的，万圣节快到了……”海格露出憨厚的笑容，“到时候可以做一些南瓜灯放城堡里。”
萨格莱斯点了点头，他用手指敲了敲栅栏，南瓜地凌乱的藤蔓顿时被整理好，所有虫子都被咒光给裹挟着抛飞到禁林里。
“哦，谢谢您，教授，您可真是个好人！”
萨格莱斯笑了笑没说话，而海格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我听说前不久您和邓布利多教授……”
“翻篇了。”他面带微笑，自然地说，“已经过去了。”
“嗨，我就说……”海格又重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一定又是那群小巫师在造谣……”
海格从南瓜地走出来，开口询问，“那您需要些什么东西？”
萨格莱斯把手里的羊皮纸清单递了过去，对方赶紧在大衣上擦了擦手，然后用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将清单捏了起来。
“这个我有……这个好像也有……这个记不清了，我得去找找……这个我没有，虽然我想养一只来着……”
萨格莱斯静静等待，最后海格转身走进木屋，经过一番寻找，终于在角落里翻出来了一些落满灰尘的瓶瓶罐罐。
“八眼巨蛛的毒液——”海格拿起一个陶罐放到一边，萨格莱斯看着罐身上写着的“果酱”两个字，忍不住有些发愣。
“月长石你得自己磨成粉了——”说着海格将几块粘着鸟粪的月白色的石头递了过来。
“人鱼鳞片……在这里……”他又从墙上拽下一个风干的人鱼标本，用手搓了几下，一堆干枯的鳞片顿时就出现了。
“不知道合不合用，因为这是我在黑湖边捡的……”
萨格莱斯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吸血藤……”海格挠了挠头，粗糙的手指在禁林方向画了道弧线，“我这里没有，得去禁林一趟，不过这个季节它们正饿着。”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略显单薄的黑袍教授，“要不我陪您……”
“不必！”萨格莱斯让海格给自己指了个方向，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禁林里。
顺着海格指引的方向，萨格莱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目标。
几棵吸血藤在暮色中泛着暗哑的红光，藤蔓犹如血管似的微微搏动。
萨格莱斯刚靠近，那些枝条便如毒蛇般昂起尖端，露出细密的倒刺。
“放轻松！”
他魔杖轻挥，一道精准的切割咒闪过，主藤应声而断。
地上的那截吸血藤发出近似呜咽的嘶响，汁液溅在枯叶上像极了血迹。剩下的藤蔓也顿时僵住，缓缓缩回阴影里。
萨格莱斯一边将战利品收入口袋，一边自言自语，“你应该感谢上辈子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否则我现在连根都给你拔了！”
对这种危险植物他才不会玩什么鲜血诱捕的把戏——除非是在教学生。
“要不要再去马人部落找找？”萨格莱斯在心里想着，但最后还是摇头放弃。
上次去是师出有名，这次再去就是欺负人了，马人也是人。
海格那里找不到其他的材料了，他计划在即将到来的青铜之羽聚会上问问其他人。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得去黑市搜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