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洪钟一般在整个空间中回荡,让人不禁为之一震。随着这声嗡鸣,整个阵列似乎都被激活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从罗盘上喷涌而出,如同一股洪流般迅速席卷了整个空间。
突然间,一股奇异而神秘的涟漪在“镇煞厅”中悄然涌现。这股涟漪与原本空间的波动完全相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它以罗盘为中心,极其微弱地向外扩散,就像平静湖面上的一丝微风,轻轻地泛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这股涟漪虽然微弱,但却与中心平台上那沸腾的扭曲空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对抗性干涉。中心平台上的空间扭曲得厉害,如同被煮沸的水一般翻腾着,而这股涟漪却像是在这混乱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道,与之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
阵列成功了!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但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未知的时刻。这个阵列究竟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呢?它是否真的能够抵挡住“绝凶”本体的强大攻击呢?这些问题都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众人的心头,让人无法确定。
这无疑是一场极其冒险的赌局,而赌注就是玉蝉在“校准”时对空间频率的高度敏感性。如果玉蝉能够准确地捕捉到空间频率的变化,并通过阵列将其转化为有效的防御力量,那么这场赌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如果玉蝉的敏感性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偏差,那么整个阵列都可能会瞬间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做完这一切,林见深几乎已经站不稳。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嘶鸣。他从贴身的内衬中,取出了一个长约半尺、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形似梭镖的物件。
那东西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甚至连“镇煞厅”内狂躁的能量都为之微微一滞。
“寂灭梭。”林见深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白,却死死盯着江婉的眼睛,那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有不舍,有心疼,有决绝,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林家……世代传承的东西,从建宅那天起就藏在内衬里,从未动用过。它能……引爆‘源镇’的核心。”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引爆之后,会产生短暂的、绝对的‘寂灭’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任何能量、任何存在,都会被暂时抹除。包括……‘绝凶’。”
江婉的眼眶,在听到“抹除”两个字时,瞬间红了。她知道“寂灭梭”的代价——引爆源镇核心,意味着林家老宅的封印会彻底崩溃,而启动它的人,也会被“寂灭”领域吞噬。林见深说的“拖住它”,其实是“同归于尽”。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如果一切努力都失败了…玉蝉终究要‘归位’…我会用它…至少…拖住它…或者,重创它…为你…争取一丝…逃离的机会…”
江婉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然而,她并没有让哭声从喉咙里发出,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恐惧,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以此来表示她已经理解了对方所说的话。
她深知,此时此刻绝对不是犹豫和迟疑的时候。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有丝毫的耽搁。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到行囊中摸索,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终于,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物体。她迅速将其取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把造型诡异的短刃。这把短刃通体苍白如骨,刃口闪烁着寒光,仿佛在不断地切割着周围的空气,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
这把短刃是林家收藏的一件凶险之物,据说它拥有着能够短暂撕裂空间的神奇力量。江婉紧紧地握住短刃,感受着它那冰冷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短刃绑在自己的大腿外侧,确保它不会在行动中掉落或影响自己的行动。虽然这把短刃看起来有些可怕,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它或许能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当最后一个绳结系好时,江婉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她回头看向林见深,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泪水的痕迹,却充满了力量:“都准备好了。”
林见深则扶着墙壁,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把寂灭梭重新揣回内衬,扣好盘扣,动作缓慢却沉稳。江婉走到他身边,背对着他站定,然后轻轻往后靠了靠,她的后背贴上了林见深的后背,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颤抖,却也能从对方的体温里汲取力量。
当所有的准备,加固的封印、层叠的障壁、逆向的干扰阵列、以及那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都一一就位时,整个林家老宅,仿佛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
剧烈的震动从地基深处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墙壁上,那些暗红色的污迹不再是缓慢渗出,而是如同泪水般汩汩流淌,染红了斑驳的墙皮,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粘稠的“血泊”。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化作了凄厉的、绝望的哀嚎与尖啸,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存在正在经历最后的折磨。
老宅,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封印容器,似乎也清晰地预见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要么与入侵的“绝凶”同归于尽,要么被从内部彻底撕裂、瓦解。
“镇煞厅”内,夫妻二人背靠着背,站在层层防御的中心,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厅门,以及门后那片沸腾扭曲的空间。
等待着,那最终审判的时刻降临。等待着,那柄名为“玉蝉”的归巢利刃,刺入这最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