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虑、守护和不断的奔波中如流沙般悄然流逝,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只是一瞬间,一个月的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过。
然而,与时间的飞速流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宅地底的动荡却丝毫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平息下来。相反,它就像一个被撕裂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愈发剧烈的颤抖着,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呻吟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它穿透了厚厚的地层,回荡在整个老宅周围。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江婉日夜不停的操劳着。她不仅要全心全意的照顾林见深的身体状况,还要不断的加固已经松动的封印,密切监控着地底的异动。每一个日夜,她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
长时间的劳累和压力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江婉身上,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她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和生气,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凹陷下去,从前美丽的容颜,现如今早已变得沧桑不堪。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那浓重的黑眼圈像两个深深的黑洞,镶嵌在她那憔悴的脸上,无论怎样都无法掩盖住她的疲惫不堪。
而她身上的旧伤新痕更是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每一道伤痕都诉说着她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这些伤痕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仿佛能感受到她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痛苦。
就在这天清晨,她照例为林见深擦拭身体,喂服流质的药膳。就在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时,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林见深的睫毛极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江婉的动作瞬间停滞在那里,心脏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等待,漫长的几秒钟,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然后,她终于看到,他那紧闭了将近一个月的眼帘,以极其艰难的速度,缓慢的…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露出的瞳孔,涣散、无神,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茫然,仿佛从一个无比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挣扎着苏醒了过来。
“…婉…?”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了出来。
一瞬间,江婉的泪水瞬间从眼眶之中,汹涌而出!她抬起双手,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因极度的激动和释放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是我!是我!见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哽咽着,小心翼翼的握住他冰凉的手掌,缓缓抬起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一遍遍的重复着话语,生怕这只是一场真实的幻觉。
微光,终于穿透了沉重的黑暗,虽然微弱,却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苏醒,并不意味着痊愈。恰恰相反,清醒让林见深更清晰的感受到了自身惨烈的状况。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挪动一下那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的手指,然而这看似轻而易举的动作,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如同登天一般困难。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已经散架,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那种酸痛感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髓,让他难以忍受。他的肌肉也失去了往日的弹性和力量,变得绵软无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
喉咙中的瘙痒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爬动,让他无法抑制的想要咳嗽。他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但这一声咳嗽却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般,瞬间引发了胸腔内如刀绞般的剧痛。
那股剧痛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身体,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手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胸口在不断的起伏,试图缓解那可怕的疼痛,但一切都是徒劳。随着剧痛的加剧,一口暗红色的、带着瘀块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溅落在胸前的衣襟上,瞬间将那洁白的布料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江婉看到这一幕,瞬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帮他擦拭嘴角的鲜血,然后拿起桌边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帮他喂下顺气。
林见深艰难的转动眼球,打量着自己。手臂枯瘦如柴,皮肤黯淡无光,透露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他能感觉到,身体内部空空荡荡的,以往那奔腾有力的血脉之力如今枯竭得如同干涸的河床,那是本源精血严重亏空的迹象,几乎伤及了根本。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而左肩的旧伤,情况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在那场与“煞凶”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中,戏服所残留的青灰色厉气被煞气彻底激发并不断壮大,犹如一个生命计时器一样盘踞在肩头,不仅如此,它还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毫不留情的向着心脉的方向侵蚀着。
原本伤口周围的皮肤只是呈现出青灰色,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紫黑色,而且还微微溃烂流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这股气息虽然并不浓烈,但却让人闻起来感到一阵恶心,仿佛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更糟糕的是,每一次心跳都会伴随着从那里传来的剧痛。这种剧痛就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冰锥在伤口处不停的搅动着,让他痛不欲生,几乎无法忍受。
然而仅仅是保持清醒和轻微的咳嗽,就几乎耗尽了他刚聚集起的一丝力气,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剧烈的喘息着,额头上渗出大片冰冷的虚汗。
苏醒的喜悦,迅速被这沉痛残酷的现实所冲淡。这次的代价,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