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厅”内那场惊心动魄的封印所带来的连锁动荡仍在持续,整个诡藏室如同一个濒临爆炸的高压锅,发出令人胆寒的呻吟和咆哮。
但江婉已经顾不上了。她快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眼神回复聚焦,看着那个倒在冰冷地面上、浑身是血、气息几乎消失的林见深。
她步履匆匆,几步便来到了林见深身旁。然而,由于刚才的急速奔跑,她身上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被猛然扯开,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那撕裂般的剧痛,无情的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但她强忍着这股疼痛,甚至连眉头都只是微微皱起,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她紧紧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那刺骨的疼痛。然而,这口气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嘶”声。
她冲到林见深的身旁后,然后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去。她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她不好去触碰他,生怕一不小心加重他的伤势。
“见深!撑住啊!求你一定要撑住!”她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镇煞厅”,在这个空旷而又混乱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的微弱和无助。
但是此地不可久留,江婉寻思着,就在下一刻,她不知道从身体的哪个角落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能够承受起比自己沉重许多的林见深。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林见深的身体艰难的背了起来。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那是因为她的脚步正踩在渗出的粘稠血污和冰霜上。
她的步伐踉跄而又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但她没有放弃,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林见深带出去,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逃离那令人窒息的核心区域,穿过回荡着疯狂撞击与哀嚎的恐怖回廊,江婉几乎是凭着本能和最后一丝意志,将林见深带回了地面,带回了他们位于主宅的卧室之中。
她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惊醒他,或者对他造成任何一点伤害。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身体平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仿佛他是一件无比珍贵、脆弱易碎的瓷器,稍有不慎便会破碎。
当她终于完成这个动作,直起身子时,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张原本应该充满生气和活力的面庞,此刻却毫无血色,甚至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她的视线继续移动,看到了他的七窍和全身的毛孔,那些地方仍然在缓缓的渗出鲜血,虽然速度很慢,但那不断渗出的红色液体,却像是在提醒她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左肩。那里,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皮肤,此时已经被一层青灰色的厉气所笼罩,这厉气不仅蔓延到了锁骨处,甚至还隐隐的向着心脏的方向延伸。那青灰色的颜色,就像是死亡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一切,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起来抖,双手紧紧抓住床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要感觉不到了。脉搏也似有似无,跳动紊乱而无力。
必须立刻救人!
普通的医院绝对不行。林见深的伤势远超现代医学能理解的范畴,更何况那些盘踞在他体内的诡异能量和煞气。
江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强行压下身体的颤抖和精神的恐慌。她想起林见深曾经提过,林家世代与一些知晓内情、并擅长处理“特殊”伤势的隐秘医者有所联系。
她心急如焚,手指飞快的在林见深的通讯录上滑动着,终于,一个只标注了“白先生”的加密号码映入眼帘。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拨打键,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喂?”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和清晰,语速极快的说道:“白先生,我是林见深的妻子。他现在情况很危急,遭受了能量反噬,内伤非常严重,而且还有邪气入侵。我不太懂这些,但现在他的状况很糟糕,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她略去了“煞凶”等核心机密,一是因为这些信息太过关键,她不确定是否能随意透露;二是她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对方了解林见深的伤势,以便尽快施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冷静而苍老的声音:“准备好无菌环境,最多两小时到。在我来之前,保持他体温,清理体表伤口,不要再移动他。”
挂断电话后,江婉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忙碌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环顾卧室四周,然后迅速开始整理房间。她将杂物清理到一边,尽量腾出更多的空间。接着,她翻箱倒柜的寻找林家备用的医疗用品和消毒设备,这些东西平时都被她细心地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找到所需的物品后,江婉又匆匆跑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准备好干净的毛巾。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深吸一口气,回到卧室,准备面对那个受伤的男人。
当她看到林见深那被血污浸透的衣服时,心中一阵刺痛。她小心翼翼的剪开他的衣服,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衣服剪开后,那狰狞的伤口展现在她眼前,有些伤口甚至还在微微渗血,触目惊心。
江婉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痛苦,用温水浸湿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每一次触碰他那冰冷的身躯,她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生怕会弄疼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卧室外,老宅依旧死寂,但那自地底传出的动荡感却从未停止,仿佛在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并非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