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文物保护专案组的办公室在市局新翻修的三楼东侧，窗外正对着院里的香樟树，初秋的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墙上的世界地图被划分成十几个区域，钉着不同颜色的图钉 —— 红色代表 “紧急待处理”，蓝色是 “已破获”，黄色则是 “线索追踪中”。中国文物分布图上，江西、陕西、河南这些文物大省的位置，密密麻麻贴着便签，都是近年来未破的文物被盗案。
陆沉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指尖捏着一支钢笔，在 “东南亚文物走私案” 的文件上画圈。文件首页贴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是监控拍到的青花瓷碎片，青蓝色的缠枝莲纹隐约可见。苏衍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本《明代青花瓷鉴定手册》，书页间夹着几张便签，上面是他手写的鉴定要点：“永乐青花用苏麻离青料，釉面有晕散，底足无釉处呈火石红。”
“你看这份报告，” 苏衍把文件推到陆沉面前，指尖停在 “被盗文物清单” 那一页，“这批青花瓷共 12 件，都是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去年从江西景德镇的一座明代藩王墓被盗，之后通过走私渠道流入泰国，现在落在‘泰哥’手里，准备卖给欧洲的私人收藏家，开价 2000 万欧元。”
陆沉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照片上的碎片 —— 杯口的莲纹线条流畅，釉色浓艳，确实符合永乐青花的特征。他想起之前在佛罗伦萨追回的明代瓷器，心里一阵发紧：“景德镇的藩王墓？去年新闻报道过，说是墓门被炸开，文物被盗一空，没想到流到了东南亚。”
“咚咚咚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李抱着一摞资料跑进来，额头上沾着汗，显然是从资料室一路跑过来的。他把最上面的文件夹递给陆沉：“陆队！苏博士！查到‘泰哥’的底了！真名叫颂猜?占塔，以前是曼谷黑帮‘湄南帮’的二把手，五年前因为内讧上位，现在是曼谷古董黑市的‘地下皇帝’！”
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激动：“他跟之前的马克集团早有勾结，三年前还帮马克转运过一批唐代三彩骆驼俑，从泰国港口上船，后来被国际刑警截了一半。现在他手下有五十多号人，还有三辆改装皮卡，车厢里装着机枪，专门用来护送文物，狠得很！”
陆沉翻开文件夹，里面有泰哥的生活照 ——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皮肤黝黑，总是穿金戴银，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巨大的翡翠戒指，照片背景大多是豪华别墅或私人游艇。“他的住宿和活动范围查到了吗？”
“查到了！” 小李指着一张地图，“他住在湄南河边的私人别墅，有自己的码头，方便转运文物。平时除了去古董市场，每周一早上都会去玉佛寺拜佛，风雨无阻 —— 巴颂说，泰哥迷信得很，觉得拜佛能保佑他不被警察抓。”
陆沉拿起笔，在白板上列任务清单：“小赵，你带五个人明天先飞曼谷，伪装成来旅游的中国商人，在古董市场周围的茶馆、停车场设埋伏，记住，不要暴露身份，用暗号联系；小李，你继续深挖泰哥的同伙，特别是负责文物转运的人，看看有没有其他走私渠道；苏衍，你再细化一下泰哥的心理侧写，我们需要知道他交易时的习惯，比如喜欢在什么时间交易，会不会带额外的保镖。”
苏衍点点头，打开平板调出泰哥的交易记录：“从之前的案例看，他注重‘排场’，每次交易都会带至少 15 个手下，分三层保护 —— 外围是放风的，中间是武装保镖，贴身的是他的亲信。而且他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交易，比如古董市场下午三点，正好是游客最多的时候，他觉得就算出事，也能混在人群里跑。”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他每次拜佛都会带特定的供品：三束白莲花、一炉沉香，还会请玉佛寺的僧侣为他念祈福经，念完才会去交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在他拜佛后、交易前动手，那时他警惕性最低。”
一周后，曼谷的素万那普机场。湿热的空气裹着香茅和寺庙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沉和苏衍穿着浅灰色的泰丝西装，手里拎着印着 “香港宝昌行” 的公文包 —— 这是技术科特制的伪装，公文包里装着伪造的古董鉴定证书和现金支票。
“陆先生，苏先生！” 一个穿格子衬衫、戴草编帽的男人挥着手走来，手里还拎着两杯装在塑料袋里的泰式奶茶，吸管插在杯盖上。是国际刑警的联络员巴颂，皮肤黝黑，笑容憨厚，“刚从玉佛寺过来，泰哥的车已经到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号是曼谷 11-1234，很好认。”
巴颂一边带路，一边介绍情况：“玉佛寺今天游客多，泰哥肯定会在大雄宝殿拜佛，那里空间小，我们的人已经伪装成游客在周围等着，等他拜完佛出来，沿着走廊往停车场走，那段路有个拐角，正好适合动手。”
坐上车往玉佛寺去的路上，湄南河的风光从车窗掠过 —— 河面上飘着水上市场的小船，商贩们戴着斗笠，叫卖着芒果糯米饭和鲜榨果汁。巴颂指着远处一座金色屋顶的建筑：“那就是玉佛寺，泰哥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你们看，金色西装的那个就是他。”
玉佛寺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一个穿亮金色西装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正是泰哥。他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链，手里拿着一个描金的佛龛，里面放着白莲花和沉香，十几个手下跟在他身后，有的穿黑色西装，有的穿迷彩服，手里都拎着黑色的包 —— 不用想，里面装的是武器。
陆沉和苏衍跟着人流走进玉佛寺，大雄宝殿里香烟缭绕，各国游客双手合十，对着玉佛跪拜。泰哥跪在最前面的蒲团上，双手捧着佛龛，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一个僧侣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佛珠，低声念着经文。苏衍悄悄拿出微型记录仪，镜头对准泰哥的手下 —— 他们分散在殿门口，眼睛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其中一个手下的手一直放在腰间，显然藏着枪。
大约十分钟后，泰哥拜完佛，接过僧侣递来的祈福带，系在手腕上，然后转身朝着殿外走去。陆沉和苏衍跟在后面，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巴颂则假装和卖纪念品的商贩砍价，用眼角余光盯着泰哥的动向。
泰哥的队伍沿着走廊往停车场走，走廊两侧摆着白色的兰花，阳光透过走廊的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走到拐角处，泰哥的贴身亲信突然停下，似乎察觉到什么，刚想掏对讲机，小赵突然从旁边的茶馆里冲出来，手里的折叠警棍 “啪” 地展开，一把按住亲信的手腕，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伪装成清洁工的队员也冲过来，用抹布盖住另一个手下的嘴，反手将人按在墙上。
“行动！” 陆沉对着喉麦大喊。苏衍快步冲到泰哥身后，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 泰哥刚想掏腰间的手枪，苏衍用巧劲一转，手枪 “哐当” 掉在地上，被陆沉一脚踢开。“你们是谁？！” 泰哥用泰语大喊，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苏衍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周围的游客吓得往后退，巴颂立刻上前，用泰语解释：“大家别慌，我们是国际刑警，在抓文物走私犯！” 队员们很快控制住所有手下，从他们的包里搜出了改装手枪、电击棍，还有几个装着毒针的钢笔 —— 都是用来对付警察的武器。
“带我们去古董店！” 陆沉拿出证件，用英语对泰哥说。泰哥脸色苍白，金色西装上沾了灰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只能乖乖带路，往古董市场深处的 “泰华古董行” 走去。
古董店的门面是深棕色的木质结构，门口摆着两尊石大象，推开门，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店里的架子上摆着不少假古董 —— 清代的仿品瓷瓶、现代的翡翠摆件，真正的青花瓷藏在地下室的暗格里。陆沉输入苏衍之前破解的密码（泰哥的生日，根据他的迷信，密码常用自己的生日），暗格 “咔嗒” 打开，里面铺着红色丝绒，12 件永乐青花压手杯整齐地摆着，青蓝色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杯底的 “永乐年制” 款识清晰可见。
“太好了！是真的！” 巴颂激动地用泰语打电话给泰国文物局，“这些永乐青花是中国的国宝，终于能送回去了！” 队员们戴上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青花瓷放进特制的防震箱，每个杯子都用泡沫包裹，避免碰撞。
泰哥被押上警车时，看着青花瓷被运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巴颂翻译给陆沉听：“他说早知道不该贪这单生意，以为能赚一笔，没想到栽了。” 陆沉看着警车远去，心里松了一口气 —— 这是专案组成立后的第一个案子，终于圆满结束。
半个月后，市博物馆的 “明代永乐青花特展” 如期开展。展厅里挤满了市民，老教授戴着放大镜，给孩子们讲解：“你们看这个压手杯，是明永乐年间的珍品，全世界现存的也没多少，之前被盗到泰国，是警察叔叔们跨越山海找回来的。”
陆沉和苏衍站在展厅角落，看着市民们兴奋的表情，苏衍忽然说：“爷爷要是还在，肯定会来这里看，他一辈子都想亲眼看看永乐青花。” 陆沉握住他的手，无名指上的两枚银戒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后我们会找回更多文物，让爷爷在天上也能看到。”
夕阳透过博物馆的落地窗，洒在青花瓷上，也洒在两人身上。这时，小李拿着一份新文件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陆队！苏博士！国际刑警传来消息，印度有一批北魏的佛像被盗，可能要走私到欧洲，需要我们帮忙！”
陆沉和苏衍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坚定。苏衍拿起文件，指尖划过 “北魏佛像” 几个字：“新的任务来了。” 陆沉点点头，握紧他的手：“走，去准备 —— 还有很多文物，等着我们接它们回家。”
展厅里的永乐青花在夕阳下泛着光，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新的使命已经开始，而他们，会带着守护文物的初心，继续跨越山海，让每一件流失的国宝，都能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