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荣钦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抬头望去,看到聂凌希那张出挑稚嫩的脸,与当年见过的叶清泠形似五分。
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当年的叶清泠一样。
裴栖砚发现他神色不对,顺着他视线,看到身后的聂凌希,眸微敛,收回视线,淡笑道:“大哥,母亲知道你这么盼着她去世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裴荣钦猛地回神,扬声怒斥,刚才那份镇定荡然无存。
裴栖砚轻笑一声:“大哥这么激动,跟你这一身很不配欸。”
裴荣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疯子,趁没多人知道,赶紧把她送回去!”
“不可能。”裴栖砚打了个哈欠,双手往两边一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你!”裴荣钦攥紧手,强压怒气:“你要干什么?”
裴栖砚:“不干什么,单纯想让你不自在而已。”
此言一出,裴荣钦脸直接黑了。
聂凌希喝进嘴里的牛奶哽在喉咙中,缓了会儿吞下,下意识笑了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他们听到。
两人同时看向他,一个蹙眉,一个挑眉,年龄感瞬间分明。
聂凌希见状,瞥了眼牛奶,抿紧唇角:“我有些困,小叔,叔叔,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不等裴栖砚两人回应,她拿着牛奶就往远处走,转眼消失。
裴荣钦听到这声称呼,下意识询问:“她随谁叫小叔?”
“还能谁,你那废物儿子啊。”裴栖砚站起身,转动脖子,挑眉轻语:“大哥要是喜欢这沙发,等下让人给你送去,但别在这坐着了,挺碍眼的。”
不等裴荣钦发作,裴栖砚转身就走,丝毫不给面子。
完全是随自己性子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裴荣钦气得脑壳疼,转手拿出手机给方诺,等对面接通后,厉声质问:“妈在医院这么久,你作为儿媳不会去看看吗?还有你的好儿子,到底有没有点脑子,几次三番让裴栖砚玩?”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裴荣钦直接不耐烦:“我有问题也是你们造成的,一个两个不让人省心,赶紧给我去医院!”
挂断电话,裴荣钦转头望向裴栖砚消失的方向,心中不满达到顶点,气哼一声,大步离开了老宅。
过了一会儿,聂凌希正闭眼睡觉,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瞬间惊醒她。
她伸手摸过手机贴在耳边接通,眼都没睁,嗓音带着丝丝鼻音:“喂。”
话落,聂闫松严肃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裴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
聂凌希睁开眼,望着窗外夜色,随口敷衍道:“裴奶奶已经好了,我现在在裴小叔家里,父亲,是有什么事情吗?”
“学校那边知道你请假给我打电话询问情况,说马上要考试了,你经常请假不好,而且你刚进实验班,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我想问问你还要多久回来。”
聂闫松话里有话的关切在乎,聂凌希听在耳里,莫名觉得好笑,单手撑床坐起来,故作为难道:“可是裴奶奶情况才有所缓解,
我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父亲帮我跟学校解释一下吧。”
“但其实你在裴家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回来专心学习,你要知道进入实验班的机会很难很难,锦珩想进去都进不去,你既然进去了就要珍惜。”
聂闫松急不可耐,聂凌希眉头上挑,心里不以为意:‘很难吗?动动嘴的事情。’
聂闫松见聂凌希不说话,清了清嗓子又说:“你才入学没多久,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我已经让萱依坐飞机过去了,我也给你定了今晚的飞机。
以后要想进裴家,你还需要学会很多东西,不要操之过急,赶紧去机场吧,我在机场等你。”
不等聂凌希答应,通话就挂了,对方已经笃定她会听话。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到底谁才是操之过急?”聂凌希眸微敛,沉默几秒翻身走下床。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裴栖砚。
裴栖砚睡眠不好,最烦有人打扰,宅院的人不可能明知故犯,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揉了揉黑发,伸手拉开门,酝酿好的脾气和眉宇间那抹不耐烦,在看到聂凌希穿着整齐眼尾泛红的刹那呆愣当场。
聂凌希睫羽轻颤,垂下眼帘闷声说:“小叔,父亲让我回去,等下萱依妹妹会过来替我,我来跟你说一声,就是还有能不能让人送我去机场啊,这里我试了,打不到车。”
裴栖砚在大脑中把她这番话转了又转,似没听懂反问:“让你回去干什么?还有什么叫替你?哪来的逻辑?”
“父亲说学校那边在问,说我不能老是请假,对学习没帮助,所以就让我回去。”
裴栖砚深吸一口气,转头呼出,气笑了下:“我亲自带走的人,学校哪个不长眼的来问?你回去休息,我妈醒了知道你走了,你觉得能行吗?”
“可是……”聂凌希欲言又止,面有难色。
裴栖砚不耐烦摆手:“回去睡觉,我会问问聂董的。”
聂凌希攥紧双手,不再说什么,忐忑地往回走,在他看不到地方,眼中闪烁着绝对的自信:‘我不在乎你知道多少,只要你帮我,我可以配合演戏,猎物还是猎手,是我说了算。’
能借刀让聂家不痛快的事情,她当然不会错过。
裴栖砚望着她回房的背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怪不得老听人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眼泪真是说来就来,跟真的一样。’
站在门口数秒,裴栖砚反手拨通聂闫松的电话。
此时正在京市机场的聂闫松,突然接到裴栖砚的电话心下不免咯噔一声,正犹豫要不要接,对面就挂了。
聂闫松盯着熄屏的电话,咬了咬牙:“这是来警告我了,真是我的好女儿。”
“先生,您说什么?”
聂闫松放下手机,闭了闭眼:“通知聂家那边别来了,现在去黎赫孤儿福利院。”
司机一脸懵,看了眼窗外夜色,想说现在去不安全,可看到聂闫松黑沉的脸色,劝解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反手启动车子驶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