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纸巾裹着手，小心翼翼拎起袋子，准备直接扔进后门的垃圾桶。
刚走到胡阳伟旁边，他忽然开口。
“不就是一顿早餐嘛，扔了多浪费。”
这句话，太像某种暗示了。
盛初夏一下绷紧了神经，猛地把袋子朝他面前一递。
“这……是你的？”
胡阳伟最近看她的眼神，早就变了。
那种藏不住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这早餐真是他送的，她绝不会感到意外。
只是，她绝不会接受。
盛初夏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
平时跟个八哥似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开口不是讽刺就是挖苦，谁让他闲着了？
可今天倒好，居然把头一扭，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眼睛往边上瞟，手还插在裤兜里，站那儿像根木头桩子。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一把抓起那包早餐，啪的一声，狠狠扔进教室后头的垃圾桶。
她没注意，胡阳伟在后面看着。
他手指还攥着饭卡，关节发白，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低着头，脚步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扔完东西，她长出一口气，胸口那股闷气总算散了点。
她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包湿纸巾，一张一张抽出来。
先是仔仔细细擦桌子，接着又去擦椅子。
然后她蹲下身，伸手去抠桌洞，还用指甲轻轻刮了三遍。
直到确认干干净净，才敢小心翼翼地坐下。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曲晓婷干的。
可转念一想，那早餐少说也得值十五块。
曲晓婷平时连两块钱的糖油饼都要掰成两半，算着钱要不要买。
这种挥霍的行为，根本不像她干得出来的事。
那人到底是谁？
之前吃过辟谷丹，今天大课间，她没去小卖部。
按照常理，这时候她早就饿得心慌手抖了。
可这次竟出奇地不觉得饿。
她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耳朵却留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可没想到，胡阳伟突然从后排凑过来。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桌。
“喂，要不要吃点啥？”
盛初夏一愣，抬起头，正对上他略显局促的眼神。
她目光下移，看见他手里攥着一叠饭卡。
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八成是去食堂统一订餐，顺路问她一句。
可为啥偏偏来问她？
她心里一紧，立马警觉起来。
往常他不是嘲讽她胖，说她走路带风能把纸片吹飞。
能不搭理她就绝不说话，能绕着她走绝不靠近。
今天这是唱哪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她早上没睡醒，看花了眼？
该不会……是想借机刷她饭卡吧？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班里有人干过这事儿，悄悄刷别人卡买饮料。
等到月底对账才发现少了几十块。
她可不信胡阳伟突然转性，变得热心肠了。
她立马警觉起来，心里防线拉得老高。
别说她根本不想吃，就算真饿了，也绝不会让他去帮买！
“不用，谢谢，我不饿。”
胡阳伟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掩了下去。
他没再多嘴，也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脚步声一开始还轻，可越走越重。
到最后简直像是在踹地板，每一步都砸得地面发颤。
中午休息，她还是没去吃饭。
教室里人来人往，喧闹声不断。
她独自坐在角落，低着头刷题，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
嘴里还哼着小曲，调子轻快。
可那节奏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突然，教室的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
胡阳伟冲了进来，脚步急促。
他径直走到盛初夏面前，站定。
“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盛初夏正低着头整理笔记，听见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困惑，语气平静：“我不饿。”
胡阳伟站在原地，没有动。
忽然，他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是……没钱了？”
这话一出，盛初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胡阳伟嘴里冒出来。
这猴子，今天反常得厉害。
她抬起头，重新打量他。
盛初夏看着看着，忽然嘴角一扬，轻轻笑了。
她看着他，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一丝戏谑。
“胡阳伟……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刚落，胡阳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猛地一颤，跳起来后退半步。
“我喜欢你？你做梦吧！你这么胖，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你！”
盛初夏没被激怒，反而笑得更开了。
“不喜欢我就对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
胡阳伟愣在原地，整个人僵住。
几秒后，他猛地转身，脚步沉重地朝门口冲去。
盛初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早猜到了，早上那顿热腾腾的早餐，八成就是胡阳伟送的。
不然谁会平白无故把饭放在她桌上？
她不明白他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默默做这些事，但道理很简单。
一个总拿你当出气筒的人，你凭什么喜欢他？
又不是被虐待上瘾了，还自找苦吃。
她以为自己话说得够明白了。
既不暧昧，也不留余地。
可第二天一早，她走进教室时，目光落在桌上，心又沉了下去。
那熟悉的饭盒又出现在那里。
她盯着那盒饭，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心里说不出是气，还是累。
气的是他不听劝，累的是他明明嘴上说着讨厌。
行动却如此矛盾。
这次，她没开口问。
她直接站起来，伸手拎起那盒早餐，沉稳地走向胡阳伟的座位。
“我不吃。也不想糟蹋粮食。以后别送了。我说过的话，不会改。”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连翻书声都停了。
她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
转过身，她走回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她翻开计算器，手指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昨天坐公交时，她偷偷进了游戏。
结果，出大事了。
早上七点，公交车在晨雾中晃晃悠悠地行驶着。
车厢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学生靠在座椅上打盹，或是低头刷着手机。
盛初夏抓着扶手站在过道上，背包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她昨晚早早就退出了游戏，临睡前翻来覆去地想着。
今天上学路上得抓紧时间上线看看情况。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