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林姝和昏迷不醒的萧澈。
林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太医没说谎，用中医的理论来看，萧澈现在的身体确实是油尽灯枯。
但她更清楚，这根本不是病。
这是bug。
她坐回床边，伸手探向萧澈的眉心。
言灵能力发动，她的意识尝试着连接萧澈的精神世界。
“滋滋——”
刚一接触，林姝的脑海里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噪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
她忍着剧痛，强行看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萧澈的精神世界，原本应该是一片平静的湖泊。
但现在，那里变成了一个狂暴的漩涡。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在疯狂旋转：
有他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有他抱着她的尸体痛哭的画面；
有他在尸山血海中杀红了眼的画面……
九十九个不同版本的萧澈，正在这具躯壳里打架，争夺着控制权。
“原来如此……”林姝脸色惨白地收回手，额头上全是冷汗。
之前的每一次轮回，系统都会重置世界，萧澈的记忆虽然保留，但那是被动存储。
而这一次，他们强行打破了系统核心，导致世界线收束。
之前九十九条时间线的因果，全部坍缩到了这唯一的一条线上。
萧澈的大脑，根本承载不了这高达几百tb的灵魂数据。
如果不处理，他的脑子会直接烧成浆糊，自然时日无多。
“内存溢出……cpU过热……”林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硬件换不了，那就只能删减软件了。”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笔。
这次她没有写符咒，也没有写诗词。
她画了一个巨大的圆，然后在圆里写下了一个字——【封】。
“既然删不掉，那就把你锁起来。”
林姝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那个封字上。
“系统，虽然你炸了，但残留的规则还在。”林姝盯着虚空，声音低沉，“我要用我的管理员权限，给这具身体打个补丁。”
夜深了。
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林姝将那张带着血迹的宣纸贴在萧澈的额头上。
“萧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闭上眼，调动全身的精神力，口中念念有词。
不是咒语，而是她前世作为社畜时，最熟悉的逻辑指令。
“我说——”
“以吾之血为媒，建立防火墙。”
“将所有非当前时间线的记忆数据，全部打包、压缩、隔离！”
“除了爱林姝这一条核心逻辑，其余所有负面情绪、死亡体验，统统给我——锁死在d盘！”
“嗡！”
随着林姝的话音落下，那张宣纸猛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钻进了萧澈的眉心。
床上的萧澈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表情扭曲，仿佛在经历某种极刑。
那些在他脑海中尖叫、厮杀的九十九个灵魂，正在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分割、压缩。
“呃啊！”
萧澈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原本混乱的红血丝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
但他没有看林姝，而是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萧澈？你看着我！”林姝焦急地捧住他的脸。
萧澈的瞳孔剧烈收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衫。
过了许久，他的眼神才终于有了焦距，缓缓落在林姝的脸上。
“姝……儿？”
这一声唤，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是我，我在。”林姝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你个混蛋，吓死我了。”
萧澈抬起手，似乎想帮她擦眼泪，但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我……看见了……”他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看见什么了？”林姝心里咯噔一下。
萧澈闭了闭眼，像是要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在那些记忆被封印的一瞬间……我看见了那个管理员。”
林姝浑身一僵：“它在哪？”
萧澈睁开眼，目光穿过窗户，看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极寒之地，也是大梁的边境。
“它不在天上，也不在观星台。”
萧澈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它一直都在这世上，披着人皮，看着我们像猴子一样演戏。”
“你是说……”林姝瞳孔骤缩。
“北境蛮族的大祭司。”萧澈握紧了林姝的手，指节泛白，“在第九十八世，就是他亲手砍下了我的头颅，那时候，他的眼神和那个光球一模一样。”
林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原来，真正的boss，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道程序。
它早就下场了。
“而且……”萧澈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刚才封印记忆的时候，我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极限了。”
“什么意思？”
萧澈看着林姝，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姝儿，这具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即便封印了记忆，我也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是大获全胜的神女，转眼间就被判了死缓。
林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三年？”
她一把抹掉眼泪，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萧澈冰凉的唇。
“三年够了。”
“三年时间，足够我们杀到北境，把那个狗屁管理员揪出来，用它的核心代码，给你重铸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林姝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名为逆天改命”疯狂火焰。
“萧澈，既然是游戏，那就没有过不去的副本。”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你奶回来。”
“哪怕是跟阎王爷抢人，我也要让你——长命百岁！”
“姝儿，这样太危险。”萧澈紧紧握着林姝的手，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她为了他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