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昕眼眸微转，坐在桌对面，思虑了片刻，问他：
“上次我去大理寺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人还在吗？关押了十几年那个。”
付子正眉头一蹙，看着她：“你问她干什么？”
容昕垂下眸子：“嗯……看着她很可怜，就是问问，她现在如何？”
付子正冷哼：
“妇人之仁，她是宫里的重犯，御史台这两天让我们把她移交到刑部的水牢里去。”
容昕心里一惊。
这个狗太子，果然是过河拆桥。
“付子正，我想把那个女人救出来，你有办法吗？”
付子正此时有些微醺，脸上染红，眸子闪烁，他哼笑道：“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容昕抿抿唇，强编了一个理由：“我看她面善，像我死去的娘。”
付子正将手放在桌子上，摊开掌心。
容昕看着他的手问：
“你要多少钱？”
付子正哼冷：“我付子正还不缺钱，把手给我。”
容昕看着他，吐字缓慢：
“付子正，你若是帮我把人救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一件事，先记在账上，等需要的时候找我。”
付子正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逼视她：
“除了上床？”
“废话。”
付子正哼笑：“就算你愿意我也办不到，御史台有调令，除非有更高的令牌，否则人出不了大理寺。”
容昕突然想起来：
“我那块东宫的九龙玉佩好用吗？”
付子正迟疑片刻点头。
容昕从怀中拿出玉佩递给他。
付子正接过来，摸着还有体温的玉佩，又掀起眼睫看了她一眼：
“你莫不是真想嫁给太子？”
容昕嗤笑：
“太子又不是好人，我嫁给他岂不是落得跟上辈子一样的下场？好了你可以走了，否则我要让小厮来把你扶出去，就不好看了。”
付子正一把拉住她，嗓音暗哑道：
“阿昕，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是真心想跟你和好，你以前那么爱我，你真的都忘了吗？”
容昕抬头看向他。
上一世确实好过，可是她真的忘了，既然前方有如此甜蜜的爱人等待，如此可期的未来招手……
何必要回头看呢？
“你帮我把人救出来，我一定还你一次人情。”
她推开付子正的手，付子正站在那里，手还停在空中。
他站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容昕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冷抿。
若是这次能救出翠芝，付静言可以少一个抓在太子手中的把柄。
次日。
大理寺监牢。
付子正站在铁栏前，看着里面的女人。
他并不相信容昕说的话，什么像她死去的娘亲，这个女人必定和付静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否则容昕为什么不求他父亲，来求他。
“你认识付静言吗？”
付子正问翠芝。
女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抱着她怀里的布娃娃，摇晃着身体，唱着模模糊糊的歌谣。
付子正注意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他踱了两步靠进铁栏说：
“上面让我们把你转移到刑部水牢，那里不见天日，水里有蛇和老鼠，你会过得比这里更惨。”
女人还是无动于衷。
“你认识容昕吗？上次来看你的那个女孩，她求我把你救出去，你是她什么人？”
“……”
付子正看她眉梢动了动，蹲下身，看着铁栏里的女人又问：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她为什么要救你？”
翠芝终于停止了动作，侧目看着付子正，心中思虑——
那个女孩曾经问我，你的孩子会说话吗？她必然认识言儿，她是为了言儿救我。
良久，她摇头，继续摇晃身体。
付子正无奈地站起身。
他垂目看着这个白发疯女人，心想，有这个女人在手，如果她真的和付静言有关系，或许会是个筹码。
也可以借此接近容昕。
深夜。
他用御史台的调令，将翠芝从牢狱中调出来，然后用东宫的九龙玉佩，将人带出大理寺，在刑部水牢那边投放了另一个女犯，并做了假名册。
一切滴水不漏。
他将人带到容昕事先找好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中。
一个时辰后，容昕来了。
她自己来的，没有告诉付静言，若是被付子正发现翠芝和付静言的关系，会比较麻烦。
付子正给她开了门，她闪身进来。
“人呢？”
“在里面。”
容昕走到卧房，看到翠芝蜷缩在角落里，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娃娃。
“你帮我打水，我给她换洗一下。”
她将带来的衣服放下，从包袱里拿出几个春卷送到翠芝面前，翠芝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付子正打来水，容昕帮着翠芝沐浴擦身，给她换上衣服，梳了头发。
容昕看到翠芝除了过于瘦弱，一头白发，脸庞还是很好看的。
“你不要害怕，暂时住在这里，我会找机会来照顾你，你平日里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饭食。”
容昕轻言慢语，她知道翠芝也听不懂，但是还是对她温柔嘱咐。
铜镜前，翠芝十三年第一次又看到自己的容颜，鹤发红颜，她冷冷看着镜中人，眼中尽是幽怨和淡漠。
她看着付子正出门，悄声对容昕说：
“不要将我在这里告诉言儿，皇后一定会通过他找到我。”
翠芝突然说话，吓得容昕一愣，连忙点头。
原来她不疯！
折腾了一夜。
东方破晓，容昕和付子正悄悄回到侯府。
容昕悄声对付子正说：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侯爷和付静言，更不能告诉慧仙。”
付子正听到也包括付静言，微微勾唇：
“好。”
容昕刚要走，付子正拉住她，将怀里的玉佩掏出来递到她手上。
“这个给你，别再跟给太子做事了。”
容昕接过来：“你少管。”
付子正抬眼一看，竟然看到付静言正在几步外的廊下看着他们。
付子正眼眸微转，借位低下头，看着就像他在吻容昕，他用余光看付静言，随即直起身子转身离开。
容昕转头往自己院里走，差点撞上一人胸膛，抬头才看到付静言。
他脸色冷白如玉，薄唇紧抿，手语打着缓慢：
【你昨晚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