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只是想提醒慕扶薇，可以出发去机场了，谁知一走出兴欣网吧，便透过嘉世的玻璃门瞧见孙翔在十分狂躁地挥着拳头。
再一看，站在孙翔旁边的人，好像正是黄少天介绍给他的混玄学圈的策划。
蓝雨这周客场对虚空，刚好可以顺路去华山；慕扶薇又因为工作原因要来嘉世，索性和叶修约了一起出发。因此，叶修是知道慕扶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见到玻璃门后的景象，叶修的第一反应便是：战斗法师削弱了，孙翔很不爽，要和策划线下真人快打。
但观察了两秒，发现孙翔只是对着空气张牙舞爪，叶修又迷惑了——这难道是气急败坏，只能对着空气发泄吗？
考虑到孙翔如今正是走在路上会空气投篮的年纪，叶修觉得自己的猜测颇有道理。
正巧这时，慕扶薇接通了电话，叶修便顺口问了一句。
“没打起来，他就是被——”慕扶薇正要解释，孙翔却听出了叶修的声音，激动地大喊：“不许说不许说！”
要是让叶秋知道自己被儿歌吓到了，他干脆直接从嘉世大楼上跳下去得了！
“行行行，我不说。”慕扶薇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呢。”
“没别的事了。”孙翔将信将疑地看了慕扶薇一眼——这个人跟叶秋认识，还跟黄少天关系不错，万一只是嘴上答应，背地里把他的事说给这些人听呢？
“你不许说啊。”孙翔又强调了一遍，“不然，不然……”
孙翔想放狠话，却直接卡壳了。
不然我就开盒你，这话很没道德；不然我就删号退游，那更是不可能。
“哼！”到最后，孙翔也只能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冷哼一声，又道，“还有，你手机铃声能不能换一个？”
不用孙翔说，慕扶薇也是准备改的，她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真要赶飞机去了。”
“去吧，拜拜。”孙翔等她出了嘉世大门，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
“战法要削了？”出租车上，叶修随意起了个话题和慕扶薇聊着。
“对，也就这几周的事情吧。”慕扶薇说。
“大招伤害削一削也不错。”身为前战法玩家，叶修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看有几个职业，这大招伤害太可怕了。不过要是一直削也不太好，打一巴掌还得给个甜枣呢，可以到时候再把低阶技能加点儿伤害。”
乍一听，这话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仔细一想，慕扶薇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这样，散人就被加强了，我没说错吧？”慕扶薇意有所指道。
对于慕扶薇这话，叶修并未感到意外。
他的q.q名那么大的“君莫笑”三个字，他又是通过黄少天和慕扶薇认识的，稍微有点儿敏感度的人，应该都能推测出他是第十区的君莫笑。
“毕竟，我们散人玩家也是要生活的嘛。”叶修淡定地说。
“更正一下，不是你们散人玩家。”慕扶薇说，“目前所有区服还在活跃的散人号，只有你一个。”
“濒临灭绝的玩法，特殊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确实是濒临灭绝，差一点儿就被公司删了。”
“哦？最后怎么回心转意了？”
“因为我动用了一票否决权。”慕扶薇说。
一个普通的策划哪来的什么“一票否决权”？
叶修只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配合道：“是吗，那我代表全体散人谢谢你啊。”
——散人全网就他一个，当然可以代表全体了。
他话音刚落，慕扶薇便见仓库里的道具“？？？的感激”被自动消耗了。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叶修的好感度 2，来到了-16。
喂！怎么才 2啊？！
慕扶薇震惊了。
她先前遇到的所有人，好感度最低也是 5，到了叶修这里，居然还可以 2的？
这就是心里只有荣耀的男人吗，膜拜了。
“怎么了？”叶修敏锐地察觉到，他说完上句话后，慕扶薇在极短时间内表现得十分吃惊，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吃惊的点在哪里。
“嗯？”听到叶修的话，慕扶薇茫然地看回去，“没怎么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皆是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名为纳闷的情绪，于是默契地双双移开视线。
难道叶修发现了她的伪人之处？慕扶薇警惕起来。
她不就说了几句话吗，哪有什么可以让叶修觉得奇怪的地方？
难道慕扶薇发现了纠缠着他的鬼？叶修也警惕起来。
自十二月之后，他并没有再遇到什么离奇事件，但听说这种搞玄学的人，能看到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莫非是那个鬼仍旧阴魂不散？
不过有慕扶薇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二人各怀心事，竟无一人开口，出租车内一时间只剩下司机的手机播放某本网络小说的声音。
*
飞机傍晚起飞，落地后两人还需再搭高铁前往华山。入住酒店时时间已经不早，虽说叶修过往参加比赛也经常全国飞，但比赛是比赛，出游是出游——为了爬华山而跑这么远，叶修看上去已经快累昏了。
拿到房卡后，他匆匆和慕扶薇招呼了一声，便钻进了房间。慕扶薇比叶修的状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体力条也谈不上健康，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特意等到早上快九点才去敲叶修的房门，想叫他一起去吃早饭，谁知敲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奇怪……难道又要玩密室逃脱解救叶修了？
但系统一声不吭，看上去全然没有要加载小游戏的趋势。慕扶薇在叶修门口来回踱步，系统依旧静悄悄的。
看来不是信号不好——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后，慕扶薇掏出手机，给叶修发去了消息。
他消息倒是回复得很快，但看到消息内容的那一刻，慕扶薇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等了叶修四十多分钟。
叶修说：我吃过了，在网吧打荣耀，你自便，不用管我。
慕扶薇：……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荣耀关服了，叶修要怎么活。
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叶修回了两个抱拳的表情，慕扶薇自行去买了早饭。回到酒店后她无所事事，索性问了叶修的网吧定位，也过去开了个机子。
叶修在给君莫笑练级，并不需要多么专心致志。见慕扶薇坐到了旁边，叶修随口道：“也来打荣耀？”
“不打。”慕扶薇说，“随便找点事儿干。”
“怎么？游戏策划不玩自己策划的游戏？”叶修开玩笑道。
要慕扶薇说，这并不是想不想玩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但凡她敢在荣耀教科书的旁边掏出账号卡，不出五分钟叶修就会发现，其实策划没玩过自己策划的游戏。
“现在是下班时间。”慕扶薇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荣耀是工作，没有人下班了还想和工作扯上联系吧？”
本职工作是打荣耀的叶修不以为然，但也没反驳。
慕扶薇在游戏库里翻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想玩的，于是百无聊赖地找了个电视剧看。
“对了，今晚记得早点休息。”她提醒叶修，“明天可能要徒步上山。”
即使叶修事先已经被黄少天告知过这件事，再次听到后还是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要不这样吧，”叶修提议道，“你看，黄少天今晚还要打比赛，等他过来后都不知道几点了。我和他的体力估计是没法跟王杰希比的，咱们就晚点儿出发，慢慢往上爬呗。”
慕扶薇其实不在乎几点出发，她担心的主要是系统又整什么幺蛾子。不过叶修说的话也有道理，如果还像上次一样早上八点多就出发，黄少天怕是要直接睡在半路了。
“也不能太晚吧？”慕扶薇道，“十点？”
叶修没意见，二人达成一致后，又给黄少天发了消息，叮嘱他今晚过来后不要熬夜早些休息。
——但黄少天并不觉得有自己有熬夜的资本。
虚空又不是什么轻轻松松就能料理的杂牌军，等从比赛场馆出来后，黄少天的精力条也只剩一半了。
大半夜抵达酒店的时候，他更是一沾枕头就睡死了，第二天完全是被敲门的叶修和打电话的慕扶薇双重轰炸叫醒的。
出发前黄少天还对爬山找道士这件事兴致勃勃，但被叫醒后他只有一个想法：闹鬼就闹鬼。
而这种情绪，更是在走到华山脚下时达到了顶峰。
“一定要爬吗？”虽然黄少天长了一张阳光健儿的脸，但他认为自己顶多是网游世界里的阳光剑儿，跟现实世界里的各种运动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面对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登山路，他甚至连吐槽的欲望都淡薄了。
“我承认我嘲笑王杰希的时候太大声了。”黄少天说，“真要是徒步爬上去，我可能半途就晕了——就算我半途没晕，爬到顶的时候我也晕了。这么一看，王杰希居然是玩滑翔翼的时候才晕，他不会不是累晕了，而是恐高吧？玩魔道学者了也会恐高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面对黄少天的长篇大论，叶修罕见地没有调侃或打断，而是站在黄少天的旁边，煞有介事地边听边点头。
“你们两个，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听着后面的声音逐渐变小，慕扶薇回过头，发现二人还站在入口处聊得火热。
“真的不能坐缆车吗？”被戳破了小心思的黄少天两三步走到慕扶薇身边，“真不能吗？真不能吗？”
“可以先去试试。”慕扶薇不敢打包票，“但我总感觉我们刚走到排队的地方，就可以改变想法了。”
“为什么啊？我是说，你是怎么判断出到底能不能坐缆车呢？”黄少天追问道，“是坐缆车前算上一卦，还是有什么别的法子？”
“主要是看，有没有什么变故吧。”离索道排队处越来越近了，慕扶薇心中不妙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千万不要是什么小策划上100层啊！
——小叶和小黄这个速度，她玩个上100层，怕是要被下面的那排火焰烧成灰了。
就在三人排到队尾的时候，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度出现。
叶修和黄少天才在队伍后站定，就被慕扶薇拉到了一旁。
“哎，你们知道，华山在wN市吗？”她忽然问。
叶修：？
怎么突然科普起来了。
“现在知道了。”叶修不知道慕扶薇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应声道。
“那你们知道，渭南是陕E吗？”慕扶薇又问。
“我现在也知道了，但这和我们不能坐索道有什么关系吗？”黄少天紧张起来，“你用陕E起了个卦吗？”
“没有起卦，但也有点关系吧。”慕扶薇定定地看着系统弹框的标题，问道，“或许有人想玩一个经典双人小游戏，叫——”
“陕E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