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钳工师傅,几十年苦练技术,好不容易才爬到三四级师傅的位置。
他们就不信,周云舒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没怎么练过,能力会比他们这些几十年的老师傅厉害。
抱着这样的想法,下午江秘书召集各科的领导和师傅们开会时,其他人口中都是一定配合,只有冶金车间一个字都不说。
周云舒一看就知道,这是冶金车间的人不服她了。
于是,她拦住了想要发火的江秘书,直白的问:“我看冶金车间的各位都不说话,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疑惑?”
张大勇看也不看周云舒一眼,昂着头道:“没有什么疑惑,我们只是不服而已。听说周技术员跟维修车间的人比了一场,不如你跟我们冶金车间的人也比一比吧!”
周云舒听了,却摇摇头。
见她摇头,张大勇语带鄙夷的嘲讽道:“周技术员是不敢跟我们比吗?”
“不是,我是觉得全场那么多部门,那么多车间。如果有谁不服,都要跟我比一场,那我也不用干活了,天天跟你们比赛得了!”
再说了,她也并不是十项全能毫无短板的。
之前她接受维修车间的比赛邀请,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另一方面是因为初来乍到、缺乏根基,希望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身后又有江秘书撑腰,她已经不用参毫无意义的比赛了。
听到她的拒绝,张大勇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质问道:“跟维修车间都能比,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冶金车间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冶金车间?”
他这话一出,冶金车间立即同仇敌忾的看着周云舒。
“对啊,凭什么你跟别人都能比,就不能跟我们比?”
“对,我们要跟你比赛!”
周云舒也不急,静静的等他们都发泄完情绪,才笑着道:“你们先别急嘛,我只是不跟你们冶金车间单独比,又不是说不跟你们比。”
“你什么意思?”张大勇不解。
周云舒站起身,扫视参会的每一个人,包括各车间、人事科、采购科、后勤科等部门的代表。
“我知道你们不服的人很多,我也没精力一一让你们认可我。索性我就跟你们所有人打个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各车间以及各科代表都看了过来,张大勇更是急切的道:“什么赌,你倒是说来听听。”
“就赌我主持的这个改良脱粒机,能不能成功做出来!”
周云舒抛出这个话题,就仔细观察众人的神色,等他们心思百转之后,她才接着道:“如果改良脱粒机能成功,我可以保证给工厂增加10%的岗位,以及给工厂所有人提升至少十分之一的福利!”
此话一出,立即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工人岗位,在如今这个年代是多么稀缺的东西。
多少人家的孩子因为没有工作而被迫下乡,骨肉分离;又有多少人家为了孩子不下乡,不得不提前让出岗位,导致家庭收入骤减,生活拮据。
这工厂要是增加10%的岗位,他们的小孩就多了几分就业机会,有些人也不用早早把岗位让给家里的小孩,从而降低家庭收入,被迫缩衣节食。
更别提还有那提升的十分之一的福利!
工人的工资都是根据级别固定的,但福利却是跟工厂效益挂钩。
每增加一份福利,就意味着多一份生活保障、多一份收入来源。
在这个人均温饱难以保障的年代,这无疑是一份极大的诱惑!
在所有人都期待不已的时候,周云舒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如果脱粒机改良项目不成功,以上的那些自然全都没有,我也只能引咎辞职了!”
众人的心随着周云舒的话而骤起骤落,至于她的话说完很久,都没人开口。
过了好一阵,维修科的金科长咽了咽口水,问:“周技术员,你说的这些话,能作数吗?”
“金科长这话问的好!”周云舒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江科,“江秘书,那就麻烦你帮我证明一下了!”
江科拿出周云舒交给李国立的那份计划书,抽出其中的最后一张——即完成后的福利规划,递给他右手边的第一位,道:“这是李厂长签署的计划书,你们可以拿过去传阅一下!”
这年代还没奢侈到随便把一份文件复印个好几遍发给大家,所以大家都是快速阅览一遍,然后传给下一个。
然而,在他们每个人看完之后,看向周云舒的目光都是一脸的复杂,这反而让后面等着的人更加抓心挠肝了。
其中张大勇最耐不住了,他急切的问:“你们前面看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啊!”
王姐作为人事科的代表,座位还比较靠前,她看完之后,语气严肃中略带惊喜:“如果改良脱粒机真的做成功,其福利待遇远不止周工承诺的那样。好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这话说的张大勇更加心痒痒了,恨不得直接越位抢过来看。
正在他抓心挠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诸位,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听到声音,大家立即起身。
“马副厂长!”
“马副厂长,您来了!”
“马副厂长,哪里话,您事多,不能按时到场,我们都理解,都理解的!”金科长的声音尤为响亮。
马副厂没有回答金科长的话,而是等着众人打完招呼后,才把手往下压了压,道:“大家不用客气,都坐,都坐!”
江科早已把主位让出来,此时便对马副厂长道:“马副厂长,既然您来了,这会议就由您来主持吧!”
马副厂长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李厂长主持的项目,我就是来旁听的,会议还是你主持吧!”
江科没有听从马副厂长的谦让之词,坚持把主位让给了他。
马副厂长只能一边坐下,一边道:“哎呀,江秘书你也太客气了。不过,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