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宝被苏晚那番话激得嗤笑一声,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弧度,嗓门越发粗野:“怎么就没关系了?你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你的身子早就被俺看光了,不嫁给俺还想攀高枝?姓陈的,俺可把话撂在这儿,她里里外外都让俺瞧遍了,早就是俺的人了,难不成你还想捡个破鞋回去?”
这番污秽不堪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苏晚心里。
她只觉得气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真的气晕过去。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矜持体面,她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扬手就给了徐大宝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院子里回荡开来。
苏晚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徐大宝的鼻子,声音都在发颤:“你胡说八道!徐大宝,你简直不是人!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这种龌龊事?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跟你拼了!”
徐财主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又急又气地低吼:“你这臭小子给俺闭嘴!没长眼睛吗?这是陈家的人,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还不赶紧住口!”
“俺不管他什么陈家王家!”徐大宝被打了一巴掌,更是像疯了一样,梗着脖子喊道,“反正想娶俺的女人,门儿都没有!”
“我不是你的女人!”苏晚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唰”地一下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又气又急又委屈,浑身都在微微抽搐。
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陈博文见状,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了,大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半扶半搀地稳住。
苏晚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向他,嘴唇翕动着,只低低地唤了一声:“陈大哥……”
那声音里裹着无尽的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诉说的孩子,听得人心头发紧。
陈博文见苏晚哭得抽噎不止,心疼得紧,忙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别哭了,”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今天打扮得这样好看,哭花了脸就不美了。放心,那种浑人的胡话我半个字也不会信,我只信你说的。”
他望着苏晚的眼睛,语气无比郑重,“我的阿晚,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就算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不好,我也绝不会信。”
“陈大哥……”苏晚望着他真诚的眼眸,心里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流得更凶,却也踏实了不少。
陈掌柜在一旁看得分明,自家未过门的儿媳被人这般糟践,他哪里还忍得住?先前的几分客气荡然无存,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老爷好大的威风!我陈家的儿媳,还轮不到旁人这般欺辱。你儿子这般满口秽言、污蔑良家女子,这可是犯了口舌诽谤的罪过,真要闹到衙门里,三十大板怕是少不了的!”
徐财主一听“衙门”“三十大板”,脸都白了,连忙拉过还在咋咋呼呼的徐大宝,对着陈掌柜和苏晚连连作揖,姿态放得极低。
“哎哟,陈掌柜息怒!是俺教儿无方,这浑小子满嘴胡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俺这就给您赔罪,给苏家姑娘赔罪!”
说着,他又转向苏晚,深深鞠了一躬:“晚丫头,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看在你家租了俺家这么多年地,俺也没怎么催过租子的情分上,就别跟俺家这傻小子计较了。他就是这疯疯癫癫的性子,回头俺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胡咧咧!”
徐大财主在村里向来是横着走的,何时这般低声下气地给人赔罪?院子里的人都看呆了。
苏晚更是手足无措,她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徐财主这般姿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愣在原地,手紧紧攥着衣角。
苏青慢悠悠地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她步子不紧不慢,眼神却带着几分锐利,落在徐财主脸上时,语气平平淡淡,却字字清晰。
“徐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徐大宝对我姐的这么污蔑,伤的可不是身体,是名声,是心气儿。这精神上的窟窿,哪是您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句‘揭过去’就能填上的?”
她心里明镜似的,今日不趁这机会让徐家淌点血,往后指不定还会仗着几分家底来作妖。
不就是个土财主吗?真当苏家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这话刚落,苏家大嫂也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撸着袖子站到苏青身旁,嗓门亮堂得很:“就是这个理!跑到俺们家院子里撒野,把人欺负成这样,哪能这么轻易就了了?不给点实在的赔罪礼,这事儿没完!”
她说着,还偷偷给苏青使了个眼色,那架势活像只护崽的母老虎,挡在最前面半点不含糊。
苏青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大伯娘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徐财主被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又瞥见一旁陈掌柜父子冷着脸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苏家的说法,心里暗骂自家儿子惹祸精,脸上却只能强撑着,咬了咬牙道:“成,是俺家对不住苏家,也对不住晚丫头。俺做主,给你们苏家免一年的租子,就当是赔罪了,这样总行了吧?”
这话一出,苏家院里的人脸上都泛起了喜色。
要知道,一年的租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家里松快大半年了。苏家大嫂更是眼睛一亮,心里头已经盘算着再多要些,刚要张嘴,手腕却被苏青一把按住。
苏青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见好就收,随即转向徐财主:“徐老爷既然有这份诚心,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不过,口说无凭,这事儿得立个字据,免得日后有什么变数,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苏家大嫂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接话:“对对对!必须立个字据!万一到时候不认账,耍起无赖来,俺们家可就亏大了!”
徐财主看着这俩一唱一和,心里憋屈得慌,却也知道此刻反驳不得,只能狠狠瞪了自家还在咋咋呼呼的儿子一眼,咬着牙应道:“……立!现在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