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尽欢觉得近来谢徽很是不对劲。
他似乎对自己的衣食住行格外上心，每天将一些生活细节安排的妥妥当当，一整个二十四孝男友的状态。
等等，男友？！
常尽欢看了一眼谢徽，这家伙究竟是认出自己还是看上现在这个身份的自己了？
没等她细细思索，谢徽拉起她，“走，我们进宫去见见王后。”
常尽欢看着自己被他抓得死紧的手，心中另有一番滋味。
虽然经过了上次的不愉快，但是明珠并没有拒绝接见他们。
“两位这次来又有何事？”明珠依旧跟上次一样，淡漠地看着他们。
“乌林已经在牢中自杀。他留下书信说自己潜伏于北境数十年，为的就是将北境的消息传递到伊斯族。他深知老王君信任自己，但立场不同，忠义难全，所以只能以死解脱。”谢徽将书信交与明珠。
明珠看了看，冷笑：“这种人不过是借着家国的名义追求自己的私利，到死了还要给自己披上一件忠义的外衣。可笑。”
谢徽冷眼看着明珠，“那王后毒害自己孩子的行为，又叫什么呢？”
常尽欢闻言，拽了拽谢徽的袖子，低声道：“你不是让我不要那么直白吗？你怎么自己上来也问得这么直接？”
“跟你学的。”谢徽小声回道，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明珠此时手有些抖，缓步走到案前坐下，双眼失神地看向某处，良久才道：“我下毒，只是因为我是阿纳尔的母亲。”
“你的苦衷呢？”常尽欢问道，她不相信一个母亲会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
明珠看向常尽欢，“我之所以嫁到北境王室，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是为了我的父亲和哥哥的荣华富贵。所以，我一点都不爱老王君，甚至我看到他那张苍老的脸就感到一阵恶心。我讨厌他的每一次的触碰，我讨厌他的一切。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别无选择。”
说到这儿，明珠双眼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她走到常尽欢跟前，看了一眼谢徽后继续说道：“我不像你们，自由、勇敢，能够选择自己所爱，我只能服从。”
她自嘲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我讨厌他们，但是我是爱阿纳尔的。正因为爱他，所以我不要他变成和我一样的傀儡，我不要他成为我父亲和哥哥把持朝政的工具。而我一介女流，困于宫闱，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让自己的孩子痴傻。”
“你以为让他痴傻就能脱离掉这个命运吗？”常尽欢听着明珠的阐述，心中一股无名火窜起。
“那我能怎么样！老王君没有其他子嗣，只有让阿纳尔成为一个废物，才不会被我家族所控。痴傻也没关系，因为我永远爱他。”
“呵”，常尽欢冷笑，“即使你是母亲也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命运。你说你为他好，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他要不要因为不想被利用而变成傻子过一生，不知冷热，不知喜恶。”
“我……”明珠语塞。
谢徽上前，“王后，你所做的一切我们能理解，但是阿纳尔不会理解，他只会怨恨你连选择都没有留给他。”
明珠此时再也绷不住了，瘫倒在地，掩面大哭。
谢徽和常尽欢对视一眼，“现在给你一条路可助你脱困。”
明珠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谢徽。
“我助你带着阿纳尔离开北境王宫，但前提是你要永远脱离你的家族。可愿意？”
从王宫出来，谢徽看起来情绪就很低落。
“你帮明珠，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根除阿尔斯楞的家族势力，培养自己在北境的人马吧。”
谢徽看向常尽欢，自嘲道：“刚刚明珠已经答应配合，如果我不是为了大周的皇位笼络势力。还能为什么？”
“为了过去的自己。”
谢徽没接话，面上淡淡地，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明珠以最极端的方式保护了自己的儿子，却也剥夺了儿子的快乐。你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吗？”
常尽欢见谢徽仍然没说话，继续道：“你想救的是当年被母亲抛弃的自己。你知道母亲爱你所以才离你而去，可是她也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
“谢徽，我们不要困在过去，人这一生有很多美好。答应我，这件事之后，就忘了儿时的痛苦。永远不要自己囚禁自己，我希望你快乐。”
谢徽看着常尽欢，眼里情绪翻涌，他上前一步，温柔又小心地环抱住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吐出一个字“好。”
常尽欢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小退一步从他怀里出来，嘴角扯开一抹不自然的笑意，“你打算怎么帮她？”
“当然是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教导出一个新的君王。”
“谁？”
谢徽没说话，眼神看向在庭院里陪着小满玩耍的孟叶，还有另一个名叫高勒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谁？”常尽欢问道。
“一个孤儿，成长于王宫中，背景干净。”
“可是，他并不是老王君的血脉。”常尽欢不解。
谢徽冲她笑了笑，“血脉，真的重要吗？”他看向高勒，“日后的北境君王，皆由我来定。”
常尽欢看着谢徽，只觉得他身上的帝王之气愈盛，假以时日，他必然成为大周乃至这个时空的第一人。
“那么，帝师呢？布尔格德是很好的将才，却非相才。”
谢徽双眼含笑地看着常尽欢，“你不是早就已经帮我挑好了？”
常尽欢扭头，“孟叶？”她思索了片刻，点头，“确实，孟叶是最合适的。”
她本想再说什么，乔一却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殿下，出事了。赵行川派人来了北境，人已经到宫门口了。”
谢徽皱眉，“尽欢，你和崔悦就呆在这里，千万不能出去。还有就是，看好小满。我去看看。”
“我知道的，你小心一点。”
常尽欢看着谢徽离去的背影，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她在担心离开大周这么久，赵行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假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