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那日，白羽哲换上一身粗布衣裳，避开内监司的眼线，悄悄溜回鹰来山。沼泽里的瘴气依旧浓郁，他却熟门熟路地摸出藏在尸骨堆里的铁钩——这一个月来，他每次休沐都来这儿“淘宝”，从合道境修士的残剑，到上古宗门的玉佩，捞出来的宝贝能装满半个布包。
“你确定这些破铜烂铁能换着蛇卵？”相繇在识海里嘀咕，“上次你换出去的那枚‘避水符’，居然只换了两斤瓜子，传出去本尊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白羽哲没理会他的抱怨，将一枚刻着纹路的铜镜擦干净，塞进怀里：“现在仙道中落，元神境修士都凑不齐十个，这些‘破铜烂铁’，在他们眼里就是稀世珍宝。”他早就想好了，在内监司太监“姚湘”之外，再立一个“幽正殿殿主”的身份，专门用这些上古法器以物换物，每三天只换一件——既能吊足胃口，又能赚足噱头。
幽正殿就设在长安城最偏僻的巷子里，门上挂着块黑木牌匾，连个伙计都没有。头三天，来的都是些看热闹的百姓，有人用一筐萝卜换了枚能发光的玉佩，有人用半袋小米换了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最离谱的是个说书先生，居然用一段“仙尊斩妖”的话本，换走了白羽哲从沼泽里捞出来的青铜铃铛。
“你疯了？”相繇气得跳脚，“那铃铛是上古镇邪用的，你居然换了段破话本！”
白羽哲却笑得开心：“你没看见那先生眼睛都亮了？他回去肯定会把幽正殿的事说给更多人听，咱们要的就是这个名声。”
果然，没过多久，幽正殿“三日一换、件件奇珍”的名声就传遍了长安城。有人用祖传的字画来换，有人用罕见的草药来换，白羽哲却只收下那些跟蛇有关的东西——比如一块刻着蛇纹的玉佩，一本记载着灵蛇习性的残卷。
一个月后，白羽哲觉得时机到了。他将自己生前戴过的松石耳坠摆在幽正殿的案上——这耳坠是兄长送他的生辰礼，玉质温润，上面还刻着白家的纹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在门口挂了块木牌，上面写着：“以松石耳坠，换百年灵蛇之卵。”
消息一出，长安城立刻炸了锅。有人说幽正殿殿主疯了，居然想用一个破耳坠换灵蛇卵；也有人说那耳坠是上古宝物，换一枚灵蛇卵绰绰有余。更有甚者，直接把消息传到了仙尊府——许洛听闻“松石耳坠”四个字时，正在批阅奏折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幽正殿？查！给朕查清楚这殿主到底是谁！”
而此时的幽正殿里，白羽哲正摸着案上的耳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识海里的相繇终于松了口气：“算你有点脑子，这下许洛的人肯定会来，灵蛇卵也不远了。”
白羽哲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这场以物换物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果然第二日鱼儿上钩了。
幽正殿的门帘没动，殿内只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东西放门口，人退下。”
乔装成富商的许泊攥紧袖中的锦盒，心里满是不耐——若不是仙尊有令，他才不愿来这破巷子跟个藏头露尾的“殿主”打交道。可他刚把锦盒搁在门槛上，一枚温润的物件就突然从帘后飞出来，精准地落进他领口，贴着皮肉滑到衣襟里。
许泊浑身一僵，伸手摸出那东西，看清那松石耳坠上刻着的白家纹路时，瞳孔骤缩——这是白羽哲的东西！当年他亲手从白羽哲耳上摘下来，扔在长明窟的血水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明窟里白羽哲浑身是血的模样、鹰来山绝壁上那道绝望的身影，瞬间涌进脑海，他吓得腿一软，连锦盒都忘了拿，尖叫着“鬼啊！有鬼！”，跌跌撞撞往宫外跑。
仙尊府内，许洛听着许泊语无伦次的禀报，指尖捏着那枚松石耳坠，指节泛白。他盯着耳坠上熟悉的纹路，眼底阴云密布：“你确定这是白羽哲的？”
“千真万确！”许泊跪在地上，声音还在发颤，“当年是奴才亲手摘下来的，绝不会认错！”
许洛猛地将耳坠摔在案上，厉声吩咐：“去鹰来山！把那片沼泽翻过来查，我要知道白羽哲到底死没死！”
可派去的人查了三日，死伤无数，只带回几具沼泽的尸骨，连一点异常的灵力波动都没发现——白羽哲每次回沼泽都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瘴气又能掩盖他的气息，自然查不出破绽。
几日后，白羽哲跟着默笙，以太监“姚湘”的身份进殿领命。刚进门，就见许洛面色阴沉地盯着案上的耳坠，他立刻装作惊讶，上前一步躬身道：“仙尊，这耳坠……奴才看着有点异样。”
许洛抬眼扫过他：“哦？什么异样？”
“奴才家道中落前，就是做宝石生意的。”白羽哲故意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惶恐，“这松石的质地看着像真的，可纹路太浅，玉色也偏暗，是假货。真正的上品松石，不该是这个样子。”
许洛眼神一动，立刻传旨：“宣‘玉饰监’掌事进来！”
片刻后，玉饰监掌事捧着耳坠反复查看，最后躬身回禀：“回仙尊，这确实是仿品。真品松石温润通透，纹路连贯，这枚不仅玉质粗糙，连刻痕都是后仿的，一看就是用劣玉伪造的。”
许洛沉默着挥手让众人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拿起耳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幽正殿故意造假，想用假玉钓出灵蛇卵？还是说……当年白羽哲戴的，本就是枚假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不管是哪种可能，这幽正殿的殿主，都绝不简单。
而殿外，白羽哲跟着默笙离开时，悄悄摸了摸锁骨上的铜环。识海里的相繇哼了声：“你倒会装，连许洛都被你骗了。”
“这只是开始。”白羽哲低声道，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越怀疑，就越不会轻易动幽正殿。咱的另一个帮手，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