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太监蜷缩在地上，手脚原本完好，可此刻却死死抱住自己的脚踝，脸上的五官都因剧痛而扭曲，发出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哀嚎，疼得满地打滚，连牙齿都咬出了血，嗓子早已嘶哑，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还有两个宫女，双臂高高举起，十指颤抖，手掌心血肉模糊，皮肉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灼烧得翻卷焦黑，像是被烈火燎过，又像被滚烫的油泼过，血水不断从裂口处渗出，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片片刺目的暗红。
二皇子凑近一看，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只是去药园一趟，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衿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霜，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踉跄间差点摔倒，幸而扶住了柱子才勉强站稳。
她指着云袅袅，声音发抖：“云袅袅！你使了什么邪术？你这个小妖精！你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是人？”
云袅袅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清冷如寒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我可从没害过一个活人。倒是你——云衿，你夜夜焚香祷告，盼着我死，盼着太子妃的位置空出来，你倒是说说，你做过一件真正的好事吗？”
太子终于坐不住了，脸色阴沉如铁，猛地一拍扶手，木质的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大步走下台阶，衣袍翻飞，气势逼人。
抬手一挥，示意太监：“脱了他们的鞋袜，让我看看！”
太监战战兢兢上前，颤抖着手解开那两个小太监的鞋带。
鞋袜一褪，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面色发白，几乎站立不住。
只见他们的脚底，赫然与那两个宫女的手掌如出一辙。
皮肉溃烂，深可见骨，肌肉组织像是被强酸浸泡过，早已腐化成黑色，脚趾黏连在一起，分不清轮廓，边缘还不断渗出黄白的脓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
“字面上的意思。”
云袅袅语气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连语调都未变一下。
“他们砸了我的药园，踩死了那些灵草。那些灵草并非凡物，生有灵性，被毁时虽未立即死去，但最后一点魂魄不散，凝聚成怨气，趁着他们熟睡时附体反噬，用手毁的，手就烂；用脚踩的，脚就废。”
她说完，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只是讲了个无关痛痒的小故事。
可那些伤口看得人心惊肉跳，惨叫声如刀子一般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云袅袅话音刚落，殿内一片死寂，其他人都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小灵儿，那……他们之后会怎样？”
二皇子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惧意。
“我哪知道呀？得看他们干了啥。”
云袅袅歪着头，眼里浮现出一抹天真的笑意，像孩童般无辜。
“但有一件事我很肯定——他们死不了。怨气伤的是根本，伤的是魂，普通草药根本治不好。说不定，烂着烂着，腿没了、胳膊断了，魂魄耗尽，怨气散了，也就缓过来了。”
撇开她那诡异手段不谈，这法子，跟二皇子刚才的想法，还真差不多。
一个宫女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膝盖在青石板上拖出血痕。
终于，她爬到云袅袅脚边，几乎虚脱，喘着粗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地面：“公主殿下！奴婢知错了！真的不敢了！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行。”
云袅袅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她背着手，站得笔直，小脸儿圆滚滚的，白嫩如瓷，唇色浅粉，像只刚喝完奶、正撒娇的奶猫。
可话锋一转，她忽然笑起来，眼眸弯成月牙，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寒意：“除非……你告诉我，谁把我药园子里的那些灵草全都毁了？一株不留，连根拔起，是谁下的手？”
“是……”
宫女云水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真相。
“云水，闭嘴！”
云衿猛地冲上前，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像见了鬼一般。
她一把揪住云水的衣领，声音尖利刺耳，几乎变了调：“云袅袅，你这妖女，竟敢用邪术逼人开口！跟当堂拷打有什么两样？！你这是在折辱宫人，无法无天！”
她生怕云水招出自己是幕后主使，心口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那一瞬，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云袅袅噗嗤一笑，抬手拨了拨耳边一缕青丝，眨眨眼，语气天真得近乎残忍：“当然不一样啦！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那股怨气——它不认情面，不认身份，只会精准地找上真正下手的人。你说，是不是很公平？”
“太子哥哥，你瞧见没？她用的绝对是妖术！”
云衿扭头望向殿中高座上的太子，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怕，“她这不是审问，是用邪法折磨人！你快管管她！她是公主，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那你紧张什么？”
云袅袅轻声问，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云衿最脆弱的地方。
她歪着头，目光如水，却藏着寒刃，“你若问心无愧，何必怕她说？”
“太子哥哥，你……”
云衿张了张嘴，喉头一哽，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眼里全是恨意，像要将云袅袅生吞活剥，可双脚却像被无形的铁链锁住，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云水疼得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发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想拽住云袅袅的裙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贱奴才，也敢碰公主？”
二皇子突然抬脚，毫不犹豫地踹在她腰上。
那一脚力道极重，云水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出去，撞在柱子上，蜷缩在地，嘴角溢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