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门关闭，飞行器启动，朔寒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时棠宁坐在皮椅上，淡淡地问道：“我收到消息，说陆子昂杀了人，你是目击证人？”
他为什么会到行动局去？
就这么刚刚好，不偏不倚撞见苏煜从楼上摔下来。
一切都这么恰到好处，说是巧合她不信。
朔寒心中咯噔一声，就猜到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长出一口胸中浊气，并没有隐瞒，“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说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朔寒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表情一本正经，“我只是路过，一个人摔在我面前，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我抬头，就看见楼顶陆子昂探头，半截身子都在外面往下打量。”
“然后就用异能瞬移下来，你知道的，我的身份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逃跑。”
“他显然也很清楚。”
时棠宁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他说的话和行动局得到的口供几乎一模一样。
不难想象，他在警察局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你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吗？”
朔寒缓缓摇头，“没有。”
他的态度平常，像是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跟她产生隔阂。
但她就是在他的态度里察觉到一股油盐不进。
时棠宁轻咳两声：“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他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那我认。”
朔寒知道在五个兽夫里，她和陆子昂的感情最好也最深。
但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尴尬的气氛在飞行器里弥漫，朔寒又接到不知谁的电话，微微侧过头去，小声地说着话。
时棠宁在群里询问行动局的队员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群里回复说没有。
在没找到任何证据之前，他们都没有办法踏实地休息。
她也不打算送朔寒回家，将飞行器停在路边，示意他下车。
朔寒接完电话，抿唇颔首，点点头下车，到车门口时转头问：“你不回家？”
“我还有点别的事。”说罢，她毫不留情地关上车门，飞往行动局。
苏煜是直接从行动局楼顶的天台摔下来，就在行动局的后门，此刻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时棠宁将飞行器停在后门处，越过警戒线，走到血迹旁蹲下，仔细地观察着地上那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地面是由吸水材质制成，如今地上只有一团深褐色被圈出来的阴影。
行动局大楼有二十层，摔下来肯定是死了，但是苏煜的异能和精神力都不弱，比陆子昂强很多。
两人对峙，即使陆子昂想杀苏煜，也只有被反杀的份。
后街也是有监控的，但监控只能拍到苏煜掉下来的场面，都没有拍到凶手。
而朔寒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经过这里。
思及此，她点开传讯器，入侵陆子昂的传讯器，赫然发现他传讯器里的所有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
不知道是他自己做的，还是进去之后，别人拿他的传讯器做的。
她蓦地想到队员说的那句话，这一次，是冲着行动局来的。
说得再清楚一点，是冲着她来的。
是不是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马甲？
想到上次那个叫汪雪的姑娘，她直属于苏煜手下，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但她并没有汪雪的联系方式。
时棠宁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后门处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时棠宁？”
楚凛皱眉，缓缓推开玻璃门，“你怎么在这里？”
他本来是想下来检查一下案发现场，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什么线索肯定都被清理过了。
却唯独没想到会在楼下遇到时棠宁。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她，“你……已经知道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这才想起去接朔寒时卸了妆，后来没化，“嗯，你怎么在这里？”
楚凛吸了吸鼻子，走到她身边蹲下，“我在这里工作。”
之前一直没有说，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她没问。
他看着地上的深红色，眼前一阵阵晕眩，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时棠宁，你相信陆子昂会杀人吗？”
“嗯？”她转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陆子昂的身份，应该杀过不少人了吧。”
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出任务时就不是心慈手软的那一挂。
“但是这次的事，我觉得不会。”她没有说太多，言多必失。
楚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出手去，示意她拉自己起来。
她没动，瞥了他一眼：“自己起来。”
“我晕血，起不来了。”
时棠宁无语凝噎，伸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楚凛高大的身影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力，软绵绵地挂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么严重？”她没想到楚凛还晕血，缓缓抬手给他顺着背，“晕血你还来？”
“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恹恹的，“我能到这里，就是被死者特招进来的。”
虽然他话少，但心里也不好受，想尽快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知道朔寒是目击证人这件事吗？”
“知道，但他说的和我们所知道的一样。”
闻言，楚凛幽幽道：“这样看来，只有陆子昂一个人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现在都接触不到他。
两人顿时沉默下去，时棠宁陡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陆子昂是在替真正的凶手顶罪？
但凶手到底是谁才能让他甘愿牺牲这么多。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此时，穆黎的电话打了进来，“喂。”
“喂。”传讯器那头响起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像是还不知道陆子昂出了事：“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
“太晚了，外面很危险，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她随口敷衍两句，挂断电话，偏头问楚凛：“你要回去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