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停下脚步，掏出手机，装作看时间的样子。
“哎呀，六点四十五了，得赶紧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点开了那个名为“今天必须拿下！”的讨论组。
【鱼已入网，准备收杆！】
【各单位注意！三分钟后抵达战场！重复！三分钟后抵达战场！】
发送完毕。
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抬头对宋秋月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甜的哟。
看的宋秋月都想立马抬起相机就地对白薇薇来一张了。
没办法，白薇薇实在是太好看了！
每次都要感叹一句！
“走吧学姐，三楼最里面那间就是！”
……
与此同时，三楼最深处的活动室内。
陆川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然后朝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
“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东一下就开始紧张了。
手里那捧巨大的白玫瑰，突然变得有沉重。
原本给自己打气的那些话又失去了效果
花香钻进鼻腔，提醒着陈东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事情。
陈东闻着花香感觉自己有点眩晕。
“陈东！陈东！回神！”
林乐在他旁边，急得压低声音喊他。
她看到陈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嘴唇都在哆嗦。
“你别怂啊！马上就到你了！”
“我……我我我……”
陈东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咚！咚！咚！
比刚才白薇薇用贝斯模拟的节奏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背得滚瓜烂熟的表白词，现在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怕什么！”
角落里，负责拿礼炮的赵鹏嗤笑一声，虽然他自己抓着礼炮的手心也全是汗。
“是兄弟就挺住！想想秋月学姐看到这一切的表情！”
对！秋月学姐的表情！
陈东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宋秋月惊喜、感动，甚至热泪盈眶的模样。
他想象着她接过花，然后对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陈东攥紧了包着花束的包装纸，深呼吸，再深呼吸。
“脚步声！”
一直贴在门上听动静的王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安静的环境里可以听到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还夹杂着女生的说笑声。
“……学姐你放心，陆川那家伙要是敢挑三拣四，我第一个揍他！”
是白薇薇的声音。
“哈哈，没事，创作嘛，多磨合是应该的。”
是宋秋月的声音！
陈东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来了！
真的来了！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赵鹏和王浩已经把礼炮的引线攥在手里。
万事俱备。
只等那扇门被推开。
门外。
宋秋月看着眼前这间黑漆漆的活动室，有些疑惑。
“咦？怎么没开灯？陆川他们人呢？”
她把头探过去，想往里看。
“你们社团活动室这么黑？省电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吧？”
白薇薇把食指放在唇边。
“嘘——”
她没有解释，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
“学姐，惊喜这种东西，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才会显得最亮啊。”
说完，她用力向下一按。
“咔哒。”
门锁解开的声音。
白薇薇将门推开！
“嘭！嘭！”
金色的亮片和彩带喷出！
在空中开始绚烂的花火样子然后落下。
同一秒，柔和的追光灯“啪”地打亮了舞台中央。
陈东抱着那捧巨大的白玫瑰，站在光晕里。
他的身后，陆川的木吉他分解和弦响起。
宋秋月懵了。
不是说给陆川拍视频写真集的吗？
怎么秒变告白现场啊？
而且貌似她是主角啊！
内心极度懵逼的宋秋月表面上就越冷静。
金色的亮片有几片黏在了她的发梢和肩上。
她的目光越过那捧几乎要遮住陈东半个身子的白玫瑰，直直看向旁边的白薇薇。
“你……”
她刚说出一个字，白薇薇就疯狂对她使眼色，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拜托的祈求手势。
嘴型无声地变换着：看他！看他！
宋秋月又把视线转回到了光束中央的那个男生身上。
陈东。
那个一个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的学弟。
一见到自己就露出腼腆的笑容。
明明非常害羞但还是跟着自己跑东跑西的打下手。
此刻，正抱着一大束花
这是……在干什么？
表白？
跟谁？
跟我？
角落里，赵鹏和王浩等人屏息凝神，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他们比台上的陈东好不了多少。
老四，快说啊！你倒是说啊！
陈东感觉自己想说话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会失声的。
他看到宋秋月学姐的表情，那不是他幻想过一万次的惊喜。
那是纯粹的困惑。
巨大的落差，兜头浇下，让他从幻想中惊醒，也让他从极度的紧张中，被逼出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算了。
就这样吧。
他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沙哑干涩的音节。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宋秋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打断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像两颗遥远的星辰，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我叫陈东。”
他觉得这句开场白蠢透了。
“我……我知道你知道……”
更蠢了。
陈东闭了闭眼，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华丽的辞藻，精心设计的排比句，全都灰飞烟灭。
他只能遵从此刻唯一清晰的念头。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学校。”
他的声音依然在抖，但比刚才顺畅了一些。
“是高三，那会儿……我快考大学了，但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每天就是刷题，刷卷子，感觉自己像个机器……特别没劲，甚至不知道考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吉他声不知何时停了，整个活动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有一次，我逃了晚自习，在网吧通宵。旁边的人在看一个音乐节的视频，很吵，但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宋秋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你当时再给别人拍摄视频，头发甩得很高，笑得……笑得特别嚣张，特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