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无措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不好上前，这像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小孩久久等不到回应，只好先按照爸爸教的说：
“舅爷爷，我今年考了双百，老师说过完年就让我当班长呢。”
小孩的表情认真，长得又白白嫩嫩的，说完这话就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不吵不闹的还挺可爱！
闻砚承眼神柔和了不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夸赞：
“挺好，继续努力。”
说罢，挥了挥手，李伯又掏出一沓红包开始发。
一时间客厅里更加热闹了起来，有人忙着寒暄，有人拉着自家孩子往跟前凑。
“快，叫闻叔叔，之前不还说想见见叔叔吗？”
那孩子怯生生的，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半天没说出话。
林之音眼睛一弯，笑的格外具有迷惑性，将闻砚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她口袋里的糖果，分给了他两颗。
“……谢谢姐姐。”
“不客气小朋友。”
很快，刚才门口最活跃的那个小男孩，仗着年纪小，扒拉开其他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跑到闻砚承面前。
仰着小脸脆生生道：“闻叔叔，我会背《唐诗三百首》！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林之音站在闻砚承的身侧，看着这阵仗，总算明白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这些孩子或许是真心觉得闻砚承是个厉害的人，但更多的，是被家里人耳提面命推着过来露脸的，恐怕连他是谁都没有搞清楚。
今天一过，明天走在大街上，迎面遇上可能都认不出彼此。
毕竟能见到闻大佬的机会，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次，若是能让他多留意一眼，对家里人来说，或许就是件值得念叨好久的事，小孩的前途说不定就一片光明了，家里的生意说不定都能起死回生。
巨大的利益诱惑下，真情反而是不值考量的。
闻砚承没接小男孩背诗的话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揽过林之音往里走去，穿过一道屏风，目光扫过满屋子的人，最后落在主位上坐着的老太太身上。
语气瞬间缓和了下来，面上的冰上也化了开来：“奶奶，我们来了。”
老太太笑着应了，招手让他们过去坐，又嗔怪地看了眼周围的人：
“都围着干什么？让两个孩子先坐，一路过来该冷了。”
两个。
也是一个很微妙的词，让林之音瞬间有些恍惚。
众人讪讪地散开，林之音跟着闻大佬在老太太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老太太刚要说话，就见刚刚那个想背诗的小男孩又凑了过来，这次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纸飞机，一脸‘我很大方’的样子递给闻砚承：“叔叔，这个给你，我折的。”
闻大佬的指尖顿了顿，绕开他的手，接过管家递来的茶，“喝点暖暖？”
林之音乖乖接了过来，捧在手从心里，轻啄了一口。
场面霎时有些尴尬。
林之音眼看着小孩的嘴巴越撅越高，一双水灵灵的葡萄眼都快成荷包蛋了，有些坐立不安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闻砚承看了回去，眼神中是只有林之音能看出来的无奈。
林之音只好伸手接过纸飞机，冲着小男孩笑了笑：“真好看，谢谢你呀，小手真巧。”
小男孩被夸得眼睛一亮了，非常自来熟的趴在她的腿边，一脸骄傲的、叽叽喳喳的跟她说起折纸的步骤。
全然把家长交给他的任务抛到了脑后。
闻老太太看了自家孙子一眼，眼里是看破一切的笑意。
半晌，一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玩的正开心的小孩拽走。
手法粗重，看的林之音微微蹙眉。
“好孩子，我直接叫你小音可以么？”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暖又沉稳的声音瞬间夺回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之音连忙起身，紧张的情绪重新涌了上来，“闻奶奶好。”
老太太高兴的弯了眼，抬手招呼她上前，“长得真好，声音也好听，听阿闻说你正在整备考试？”
“是的闻奶奶。”
“挺好，爱学习，好孩子！”
闻老太太眉眼温和，拉着她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细细的描绘她的眉眼。
接着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来，压岁钱，奶奶祝小音，在新的一年在学习上不躁于速、不困于难，岁岁平安，学有所成。”
老太太的声音像是陈放在博物馆的大提琴，低沉优雅。
总感觉好像说的不是小音，而是小鱼。
这是林之音十八年来第一次收到来时长辈的祝福。
手上的触感厚实又温暖，像冬日里晒透了太阳的棉被。
这祝福裹着岁月沉淀后的柔软，瞬间让她红了眼。
林之音的喉咙有些发紧，像堵了团温软的棉花，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孩子，以后想奶奶了，就来陪奶奶多说说话，如果阿闻让你不开心了，也来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收拾他。”
手中的红包沉甸甸的，林之音头一次这么害怕收红包！
慌忙推拒，“不用的，这、这不合适……”
身后的抽气声响起，众人看着自家孩子手里的红包眼神复杂。
本来觉得挺多的，现在一看完全没法比。
不过，这也说明了眼前这个连二十都没有的小姑娘，是他们绝对不可以轻视的存在。
看着情景，说不定会是未来家主夫人呢！
众人眼神复杂，这黄毛丫头的手段了得。
老太太说一不二：“这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阿闻带来的，我看着你就欢喜，这也不多，就是我老太太的一分心意。”
林之音看了看厚的像砖一样的红包，对这个不多产生了怀疑。
这如果都叫不多，那什么才是多？！
闻家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衡量单位……
她下意识的看向闻砚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闻砚承点点头，“收下吧，奶奶的一片心意。”
一旁的管家也跟着笑道：“老太太之前每天都看你们的直播，特别喜欢小音，结果少爷藏着掖着就是不带回来，今天终于见到了，老太太也高兴了。”
林之音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郑重地道了谢，“谢谢闻奶奶，祝奶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笑口常开、万事顺意！”
“好好好。”
老太太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