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时切勿冲动。”
桑菊拦住宁贵妃,急声道:“如今圣上正是震怒之际,您切莫往圣上的气头上撞啊。圣上只是罚了二皇子禁足,不算严厉,就说明圣上也对此事抱有怀疑,尚未下定论,您要是这时候去求情,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此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桑菊,你快告诉本宫,本宫现在该怎么办?”宁贵妃急得直掉眼泪。
“娘娘,您先坐下,听奴婢给您说道说道。”
桑菊将宁贵妃扶着坐下,这才道:“圣上斥责二皇子结党营私,这可是大罪,万万不能承认,所以您务必要帮二皇子把这一条罪名给洗掉。二皇子有罪吗?有,但绝对不是结党营私!”
“钰儿怎会有罪!”
宁贵妃刚想起身,就被桑菊按住。
“二皇子此时必须有罪,否则,怎么平圣上之怒、朝臣之怒、百姓之怒?但他的罪名,您可以帮他想一个。”桑菊安抚着宁贵妃,“二皇子罪在太过关心宁公子,太过看重血脉至亲,所以为了保护宁公子,一直派人跟着保护,这才第一时间知道太子遇袭之事。但出于避嫌,他的人便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安排了人回来报信,娘娘,您明白奴婢的意思吗?”
“本宫明白,钰儿的人回来报信,却玩忽职守,未将此事通传,致使此事闹大。”宁贵妃眯着眼睛,冷声道:“去寻个知根知底的,把这事认了。”
“其次,您作为二皇子的母妃,此时要跟二皇子同进退才行。”桑菊轻声道:“您现在,应该去跟圣上脱簪请罪,自请降位。”
“你!”
宁贵妃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桑菊劝住:“娘娘,这是缓兵之计呀,您要是不主动请罚,纵使圣上信了您,凤仪宫和姜家还是会借机生事的,唯有您自请降位,才能堵着凤仪宫和姜家的口。”
宁贵妃闻言,陷入犹豫。
“娘娘,有二皇子在,您回到贵妃之位,甚至更进一步,又岂是难事?退一步,于您而言不是示弱,而是蛰伏。”桑菊笑着道:“您想想,圣上正头疼应该怎么处罚二皇子呢,您给他递上一个台阶,圣上会怎么想?说到底,圣上对您到底是不一样的,若是此事发生在凤仪宫那位身上,您想想会如何?”
宁贵妃想起圣上对自己的偏宠,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桑菊,你可真是帮了本宫的大忙啊,赏,必须重赏!”
……
第二日天未亮,宁贵妃便脱簪,褪去华服,只着一身单衣,跪在御书房门前请罪。
高如海将此事禀告雍帝时,他刚起身。
“圣上,贵妃娘娘跪在殿外,跟您脱簪请罪呢。”
雍帝冷笑,“她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请罪了,她儿子干了什么,她这个做娘的,难道不知道吗?骄纵之下多败儿!”
“诶呦,圣上,您怎么也把您自个儿骂进去了。”高如海帮雍帝拿来靴子,笑道:“您也一直很疼爱二皇子的,他做了浑事,干父母何事?不是您疼他有错,而是他有负您的疼爱。”
“你倒是会说。”
雍帝的怒气消了一些。
“您不是一直拿捏不准要怎么罚二皇子吗,这不,娘娘给您递台阶了。”
高如海替雍帝更衣,说道:“娘娘还是贴心,知道您心软,所以不想您为难。”
“越是如此,朕便越是对不住他们母子啊。”雍帝叹了一口气,“安儿如今怎样?”
“小皇子很聪明,几位大儒都夸赞不已,从学问看,已经是几位皇子中的翘楚了。现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请了太师出山,已经开始正常授课了。”
“高如海,你觉得,除了安儿,还有哪位皇子坐得了这个位置吗?”
高如海一惊。
“怕什么,就当是我们闲聊。”雍帝看了一眼窗外,“且让她多跪跪,让冷风醒醒脑子,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
高如海踌躇片刻,“几位皇子都很好,各有所长,无论圣上最终选了哪位,都利于江山。”
“你倒是圆滑。”雍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如海,“在宫里,圆滑的人才能活得久,高如海,但愿你也如此。”
……
宫门打开时,宁贵妃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她仰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雍帝,因为寒冷,双唇早已泛白,整张脸也憔悴得很。
“圣上,钰儿错了,是臣妾没有管教好孩子,还请圣上降罪。”
“哪里错了?”
“圣上,钰儿确实派了人跟着太子一起出发,因为青儿在里面,他们自幼感情就好,臣妾也很疼青儿,这些您是知道的。这是青儿第一次出公差,臣妾担心他不适应,又怕他出岔子,这才让钰儿派人跟着的。”宁贵妃泣不成声,“可是,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个混账居然没有传回消息来,臣妾和钰儿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前不久,我们才知道太子一行出了事,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钰儿害怕,原本想要跟圣上言明,是臣妾怯懦,生怕失了圣心,拦下了他,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你觉得,朕该怎么罚你?”
雍帝站在高处,俯视着她。
“圣上,臣妾身为母亲,不能很好地教导儿子,是臣妾的失职,臣妾甘愿受罚。”
宁贵妃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这些年,臣妾倚仗圣上的恩宠,却失了本心,合该受罚。臣妾今日特脱簪请罪,请圣上明鉴,钰儿所为虽有大错,却无恶念,臣妾教导不力,甘愿受罚,自请降为妃位,一为正宫中法度,二则示臣妾悔过之心,三则警戒钰儿知过能改。望圣上成全!”
高如海跟在雍帝身侧,闻言不由多看了几眼宁贵妃。
这位居然开窍了,实在难得,看来真是护犊情深啊。
“你倒是乖觉,知道如何从朕的软肋下手。”
雍帝看了一眼宁贵妃,随即回到屋中。
“准。”
宁贵妃顿时松了一口气。
雍帝既然已经恩准,那就是不再追究了。
他们母子,这一劫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