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也去看?”花瑜璇吃惊。
“随便瞧瞧。”裴池澈淡声,“你酒醒了?”
“我又没醉,就是困了而已。”
“呵。”
“你笑什么?”
“看来投怀送抱是忘记了。”
花瑜璇一听,连忙去捂他的嘴,奈何路上有不少人,她又不便真的捂他嘴。
手伸到半空缩回,咬牙切齿地压低声:“你别瞎说。”
裴池澈跨近她一步,与她并肩而行,头一低在她耳边道:“房中,床上,你双手搭在我肩头,在我耳畔说我是你的人。”
嗓音清冷中带着清雅。
“啊?”
花瑜璇唇角直颤。
裴池澈不管她的疑惑,阔步往前去了。
她连忙追上去:“喂,我稍微有些醉,不能当真的。”
裴池澈不理会。
不管她再怎么说,一直不作声。
直到走到江边,见青石台阶上已没什么空位,他便捉了她的手往岩石堆行去。
花瑜璇盯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你莫不是当真了?”
“醉酒之人所言,怎能相信?”男子似瞧出她此刻的顾虑,又道,“我也不想拉你,此处难行,你若崴了脚,又当如何?”
花瑜璇乖顺任由他拉着,口中喃喃:“你不相信就对了。”
他们才刚站定,来江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不光有他们临风村的,还有隔壁村落的。
隔壁村子不似临风村靠江,要看赛龙舟,只能到此处来。
很快,连他们所站之地,也多了不少人。
孩童们或坐在大人肩头,或被抱着。
个子不高的大人们拿石头垫在脚下。
个个伸长了脖子。
不多时,鼓声阵阵,由远及近。
江面上数艘龙舟呼啸而来,气势如虹,桨声如潮,在江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击鼓游龙,令人澎湃。
龙舟上清一色俱是年轻男儿郎。
他们全都赤膊上阵,肌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腰上皆绑着鲜亮的红绸,一只胳膊也绑着。
他们的一举一动甚有节奏,铿锵有力。
红绸飘扬。
看客们高声叫好。
年轻女子的叫好声更是不断。
“这些才是真男儿,看看他们的肌肉。”
“胳膊都有我小腿粗了。”
“腱子肉果然看得教人欢喜,不像白斩鸡一般。”
喝彩声不绝于耳。
裴池澈倒没什么心情看赛龙舟,视线往身旁的少女上一瞥,只见她漂亮的双眸看得聚精会神。
“你喜欢这样的?”
花瑜璇不知他所问深意,只以为他在问喜欢这样的赛龙舟么,当即点了头:“喜欢。”
裴池澈的神情登时不太好了。
腱子肉,他有。
但要论肌肤颜色,似这些桨手每日赤膊晒出来的肤色,他还真没有。
他自幼肌肤就白,即便天天习武,也没怎么晒黑。
罢了,想这个作甚?
眼瞧着龙舟划走,花瑜璇探头瞧,倏然想起一事:“啊呀,今日端午,我得去看看阿爷。”
若不去,下回见到阿爷,肯定被骂。
“你不看了?”裴池澈问她。
“看什么?”
“赛龙舟。”
“看过了。”
花瑜璇提了裙裾往岩石上走。
裴池澈缓缓跟上:“还没结束,他们在前方掉头,还要划回去。”
“真不看了,都看过了呢。”花瑜璇在一块圆形的石头上站稳,转头看他,“夫君可以陪我同去么?”
听她说不看了,裴池澈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以。”
两人回到自家院中。
堂屋内,裴彻正翻看小儿子与侄子的功课,姚绮柔正剥花生塞丈夫嘴里。
花瑜璇冲他们喊:“爹娘,我想去一趟镇上看阿爷,阿爷大抵要留我们用晚膳,所以晚饭就不必等我们了。”
“池澈同去的吧?”姚绮柔放下花生。
“嗯,夫君陪我去。”
“你带些粽子去。”
姚绮柔连忙去了灶间,很快拎着两串粽子出来给儿媳。
“这串是煮熟了的,这串是生的。”
“多谢娘!”花瑜璇笑盈盈接过。
“你们坐牛车去,还是?”姚绮柔看向次子。
裴池澈神情淡淡:“方才我看到赶牛车的老汪就在江边看赛龙舟。”
“啊,那总不能走着去吧?”
花瑜璇想了想,端午的节日,一般民众确实都歇息,不做工了。
既如此,她的视线往院子外的骏马身上挪去。
“夫君骑马载着我,可好?”
裴池澈眉梢一动:“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你不喜欢马背上颠簸,若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花瑜璇连忙道:“无妨,无妨的,我能克服。”
“那好,我瞧瑜璇今日喝一杯酒没怎么醉,你们路上慢点就成。”姚绮柔叮嘱。
小夫妻应下,作别父母,出了院门。
“你爬不上去,又拎着粽子。”裴池澈道了一句,视线指向花瑜璇手上拎着的粽子上。
花瑜璇抿了唇,小声说:“麻烦夫君抱我。”
“什么?”
耳力极好的裴池澈佯装没听见。
花瑜璇踮起脚尖,想在他耳边说话,奈何男子就是不低头,她只好压低声音:“我想请你把我抱上马背。”
裴池澈这才清了清嗓子:“你坐我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没坐过,坐前面吧。”
花瑜璇说服自己,那晚是夜里,黑魆魆的;今儿个是白天,再说她此刻酒意已经散了。
完全不必怕在马背上颠簸。
“那行。”
裴池澈话音甫落,将人举起抱上了马背,自个跃了上去,很快骑马离去。
姚绮柔含笑摇了摇头,回到堂屋。
“小夫妻说什么话,我没听见。总感觉瑜璇在求池澈什么,这小子,我怎么感觉有些装?”
她坐到丈夫身旁,又给他剥花生,自个吃一粒,他吃一粒。
裴彻扫了眼院子外马蹄踏起的灰尘,哼笑一声,咀嚼口中的花生米,咽下才道:“臭小子怕是心动不自知,死活要面子。”
“唉……”
姚绮柔忽然叹息。
“怎么?”
“目下家中只你我两个,我跟你说一件要不得的事,这件事真的是愁死我了。”
“什么事这般严重?”
裴彻双双翻了页小儿子与侄子的功课本,对比着看。
虽说家中没有旁人,姚绮柔还是凑到丈夫耳边低语:“咱们的二儿子,他不行。”
裴彻顿时没有心情检查功课了,面上神情肃然。
“可看过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