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宝拉着公孙彤的手,笑嘻嘻地在她耳边小声道:“叔叔亲婶婶了。”
“小鬼头。”
公孙彤点了女儿脑门,转眸挪向门口立着的少女。
少女年纪到底不大,此刻甚是羞赧。
“弟妹切莫恼了,大宝二宝都是这么个调皮的性子,什么话都敢说。”
“无妨。”花瑜璇定了定神,“你们忙,我去摘粽叶了。”
说罢,走得飞快。
裴星泽与裴文兴连忙拎了篮子跟去。
裴蓉蓉嘻嘻笑了,进了房中,一屁股挨近公孙彤坐下。
“大嫂嫂,你跟我大哥哥在边疆打仗,怎么还有空生对龙凤胎?”
公孙彤忍不住笑,眸子瞥向窗旁坐着捶自个腿的男子:“你不得问问他?”
“大哥哥,说说呗。”
裴曜栋一怔,也跟着笑:“姑娘家什么不好问,非问这个?”
裴蓉蓉感叹:“你们的速度是真快。”
哥哥嫂嫂怕是真的及不上大哥哥大嫂嫂了。
“快吗?”裴曜栋问。
“挺好的,快什么?”姚绮柔满脸喜气,一面铺床,一面说,“大宝二宝可招人喜欢,我有这么对孙子孙女,大抵教叶氏羡慕,今儿个她还抱着满月不久的孙子来我跟前炫耀。”
公孙彤站起身:“娘,我来铺。”
“你坐着,腿脚不便就得好好休养,切莫落下病根。”
姚绮柔让长媳坐下,冲裴蓉蓉抬了抬下巴,“你倒是给为娘起来,帮忙一起布置。”
“娘眼里只有两位嫂嫂么?”裴蓉蓉嘀嘀咕咕,到底起身帮忙,“我可是你亲闺女。”
公孙彤笑得爽朗,自个坐的地方铺了铺,复又坐下了。
忽然,裴曜栋道:“花家次女成了池澈的娘子,此次明诚到边疆说起,我才知道,彼时还挺吃惊。”
视线挪向公孙彤:“方才在祖宅,你缘何帮忙说话?”
妻子也是头一回见花家女,又不知母亲对花家女是什么态度,就连父亲还没开口,她倒是一番自来熟。
姚绮柔纠正长子:“什么花家女花家女的,她叫瑜璇。”
“是是是,瑜璇。”裴曜栋接下母亲的话,又问妻子,“笑什么,你倒是说啊。”
公孙彤坦诚道:“一来,她就是长得好看,长得好看之人,我就喜欢多瞧两眼。”
“二来,你还记得五弟首战大捷,咱们军营小型庆功宴么?”
“记得,大家都喝得尽兴。”裴曜栋颔首,“这与那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公孙彤爽利道,“五弟大抵喝多了酒,破天荒地拿出一个灰色锦缎的香囊给我瞧,说我的针线是绝对缝不出来的。”
“我当时就恼了,我连小兔子都能缝,怎么可能缝不好一只小锦囊。”
“当即要他给我瞧瞧,万一我可以缝一只给你呢。”公孙彤问丈夫,“夫君想要的吧?”
裴曜栋颔了颔首。
心道,我能不要吗?
公孙彤继续道:“他愣是不肯,塞回怀里了,小气巴拉得紧。”
“我猜香囊便是弟妹缝的,五弟那般珍重,约莫是在睹物思人。”
就这时,裴二宝不合时宜地开口:“娘亲,婶婶说那不是小兔子,是小老鼠。”
“胡说八道,就是小兔子。”公孙彤坚持。
裴大宝冲父亲皱了皱鼻子:“爹爹,婶婶说你给我做的球是一坨,叔叔也不信那是蹴鞠球。”
裴曜栋扫了眼妻子的情绪,连忙道:“那对小夫妻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们既然那么厉害,就让他们做。”
公孙彤颔首:“对!”
裴大宝裴二宝跑去主屋,很快跑回东厢房来。
一人一个规整的圆球拿给爹娘瞧。
“买的?”裴曜栋拿起球掂了掂,“得花不少钱吧?”
“叔叔做的!”两个小家伙颇为骄傲。
“叔叔做的球圆。”
“婶婶身上香喷喷的。”
“爹爹娘亲,我们今晚想跟叔叔婶婶睡。”
裴曜栋与公孙彤:“……”
真是他们的好大儿好大女啊。
五个多月不见,今儿才团聚,他们就不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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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澈带着朝廷任命抵达守备军时,守备军将士们正闲散地坐在校场上,议论那些选择去边疆之人。
“三十两军饷有那么好拿的?”
“据说全都丢命丢在了北疆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去的六十余人,愣是只剩下了十余人。”
“这十余人不是伤就是残,很多腿脚都不行了。”
“有人看到硬生生把孟淼的腿锯下来的。”
“不知那个孟淼有无后悔,后悔同去了?”
“该,谁叫他当时还不帮我说话,我反倒要感谢他。”
“你们别这么说,好歹他们是去保家卫国的。”
“就是,他们的血性比我们高,我倒是挺佩服他们的。”
裴池澈无视他们所言,顾自命身后的人:“速去押人。”
孟淼与莫拳、虞豹等人称是:“是,将军。”
因为着急骑马归来,身上穿的还是镇北军的袍子,袍子虽说是清一色的褐色,精神气却比守备军懒散的训练服不同。
坐在地上的众人眼瞧着一股十足的精气神从眼前走过,惊愕不已。
“那不是孟淼么?”
“腿脚好好的啊。”
已然走远的孟淼伸了伸腿,神气活现地仰首挺胸。
裴明诚扫了地上众人一眼:“懒散成这般模样,这就是所谓的守备军?”
“你是何人?”有人问他。
“我不必告诉你,我是何人。”裴明诚一脸严肃,“我只告诉你们,从今日开始,你们的统领换人了。”
“换人?”
“换谁?”
地上坐着的众兵士起身。
裴明诚指了指已然走远的堂弟:“裴池澈,你们的新统领。”
众人惊愕。
“裴池澈回来了?”
“他成了咱们的新统领!?”
“都什么眼神?方才走在孟淼跟前的就是他。”
“那原来的统领呢?”有人问。
“原统领等会要赶去坐牢,你们要同去么?”裴明诚肃然发问。
一时间,偌大的校场上噤了声。
好半晌后,才有人大着胆子问裴明诚:“照这么说来,你要成为咱们的副统领了?”
“我不是。”
裴明诚暗道,他才不当小小的副统领。
实则他也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