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傅柠凝视着沈寂右脸——那道狰狞的纹路正隐隐搏动，从脸颊蔓延至脖颈，最终没入衣领，“要是延伸到心脉…就麻烦了。”
她利落扯开沈寂衣襟。
“果然……”她的声音比平日更冷。
刺青覆盖着他颈侧的血管，几道分支正顽固地朝心口延伸。此刻所有纹路都在剧烈跳动，阴寒的气息弥漫四周。
这就是他一直遮掩的真相？是怕她知道之后告诉小蘅，还是怕被众人视作邪魔？
傅柠深吸一口气——这家伙，明知冥界阴气会刺激功法反噬，却只字不提！她磨了磨后槽牙。
她强行按下纷乱念头，当务之急是救人！
她将掌心覆上沈寂心口。元神状态下，触不到心跳搏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寒意。
她闭目凝神。
“静心，感受……”谢临川的教导在脑中回响。她催动体内极品木灵根的力量，温和而坚韧的灵能缓缓流转，谨慎地潜入沈寂元神深处。
冰冷。
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一切，灵识艰难地穿梭于他混乱的元神之中，终于“看”到了盘踞在核心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漩涡……
很好，下面只要能接触到这漩涡，以她的天赋能力……说不定能唤醒他。
“你在做什么？”
沙哑的嗓音蓦地在耳畔响起。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猛地攥住！傅柠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向前扯去，失去平衡，重重跌在沈寂身上！
她试图挣脱，却动弹不得。
沈寂的另一只手已在她背上缓缓游移，动作带着陌生而危险的狎昵。头顶传来一声低笑，灼热的气息掠过发丝：“嗯？你在做什么？阿柠？”
这声呼唤低沉至极，浸透着从未有过的亲昵与占有。
傅柠挣扎抬头，对上一双眼。
那双曾经沉静如墨的眸子中，正跃动着两点幽绿鬼火。
“……”傅柠瞬间明白过来——他被功法反噬了！
现在大概就是小说里常说的那种黑化状态！
现在这姿势太过暧昧危险，她是个女的，他又是个男的，元神状态下触感又如此真实……傅柠心头警铃大作。
但她知道现在停下唤醒就是前功尽弃，而且…她飞快地评估了一下“被黑化沈寂这样那样”和“被月女做成魂力大补丸”哪个更糟一点，结论是都糟透了，但前者似乎还有周旋余地，后者就是死路一条。
好消息是，起码他醒了。
“沈寂，”她强迫自己忽略后背的异样，语调平稳，像哄一头炸毛的凶兽，“别被你的力量控制，再撑一下。”
说话间，被禁锢的手无法动弹，自由的手却再次贴上他胸口，指尖微光流转，更专注地将木系灵力度入。然而那黑色漩涡仿佛有所察觉，无声地吞噬着她的力量。
傅柠：啧…不行么。
沈寂却低笑起来：“撑？为何要撑？”揽在她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两人几乎密不可分。
然而，他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眸子倏地眯起：“你受伤了。”
手指近乎粗暴地抚过傅柠略显苍白的脸颊，停留在之前被压坛石反噬所伤的部位。
“不碍事，小伤。”傅柠偏头想躲，却被他更用力地固定住下颌。
“我能让你好受点。”沈寂的嗓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
他不再满足于触碰她的脸，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头迎向他俯落的唇。
“别搞有的没的！”傅柠奋力一偏头，他的唇擦过她的鬓角。她厉声道：“沈寂！清醒点！我没事！现在是你快撑不住了！”
“可我能修复它……”沈寂无视她的抗拒，身体继续前倾，呼吸粗重，眼底墨色翻腾似要将她吞噬，“让我帮你…阿柠……”意图昭然若揭。
他帮个屁！一个黑化的人能帮她什么！不过是借机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烦不烦！”傅柠再次躲开，压抑着怒气，“说了我没事！”她毫不退缩地迎视那双非人的眼，将话题死死拉回正轨，“看看你自己！这东西都快爬到心脉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帮我，你自己就得先交代在这里！”
见他无动于衷，傅柠咬牙道：“你想要小蘅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沈寂轻嗤，又凑近几分，气息在她颊边游离，“可我本就这样，小蘅清楚。只是我藏得够好，连你都未曾察觉。”他自顾自说着，“现在…我不想再藏了。”
傅柠无声地咂了下舌。这倒不假。清剿会的算计她心知肚明，只是后来他在五味楼做事利落、话又少，那副模样她也习惯了。
察觉她的分心，沈寂再次攥紧她被禁锢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布满刺青的胸膛上，引导她的指尖划过皮肤，“既然阿柠不愿，那便作罢。你看…它在为你跳动。”
傅柠：“……？？”这人疯起来倒是骚话连篇。
靠，不能被干扰！！
她深吸气，猛地抽回手，双手用力按回他心口，木灵力骤然加大输出，试图净化他心神，“沈寂！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月女随时会杀回来！你想死在这儿吗？！”
她的不解风情，让沈寂再次笑出声，笑声中的阴森渐渐褪去，竟透出一丝奇异的宠溺和纵容。
“阿柠，不愧是你……”
他抱着她，忽地站起身来。傅柠感觉自己像个玩偶般被他轻易端在怀里。
“……你要干嘛？”她警惕追问，手下不停。只是沈寂身量很高，此刻她脚不着地，极为不适。
“你想回去？”他低头，鼻尖蹭蹭她鬓角，“留在这里不好？”
他环视厨房，眼神睥睨如巡领地。“至于月女…不足为虑。”语气轻蔑至极，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他低头凝视怀里的傅柠，眼神病态而痴迷，“阿柠，生界纷扰太多，谢临川、五味、宴无尘、花绯墨…五味楼…他们都在分你的心。留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好么？”
傅柠简直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制爱戏码气笑。连花绯墨都被他算进去了。
她之前还真没察觉这小子对她存着这般心思？也是，她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琢磨这些。
更何况眼下这番情感，极可能是黑化后被放大数倍的结果。毕竟——他居然连小蘅都没顾及。
而且平日他也未见什么表现，老实说傅柠并不认为他对自己怀有多深的爱慕。
不过…现在沈寂对她有心思未必是坏事，至少是个稳住他的筹码。目前看来只要肌肤相触就尚可控制，也算是个好消息，再严重些她可真招架不住。
“不好，一点也不好。”既然自己的压制对心魔无效，傅柠索性放弃，节省力气以备恶战。她腾出手，用力戳了戳他胸口：“听着，你说月女‘不足为虑’，证明你现在很强，对吧？”
沈寂被她戳得一愣，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傅柠语速飞快，趁势追击：“现在时辰到了我们却没回去。”
按照之前的机制来看，他们能在冥界停留三个时辰。赶路耗去一个，做饭时刻意拖延，熬汤费时不少，加上偏厅等待和方才的变故，时间理应早已耗尽。
“原因无非两个：要么五味那边出了差错，要么月女的阵法太过强大。她为吞噬我们，必定还留有后手。”
“所以得先出厨房，立刻去找李沐鸣！看能不能弄醒他，他是天衍道宫的天才……”傅柠说到这儿，忽然心念微动，像是想到什么，她暂按不提，继续道，“破阵是他的专长，外面那座大阵，靠我们未必能应对。”进来容易，出去恐怕难说。
她顿了顿，瞥见沈寂被噎住的表情，带着几分哄劝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再说，你不是想和我‘永远’？也得先解决麻烦，找个更安全舒服的地方吧？”她趁机拍了拍他的脸颊，“这破厨房连张床都没有！”
潜台词：想囚禁我？想强制爱？行啊，先把正事办了，在跟我谈这些！
沈寂：“………………”
他眼底那簇幽绿的火焰微跳，汹涌的疯狂与占有欲，在傅柠这套强大又务实的逻辑下，仿佛被泼了冷水，滋滋作响。
怀里这个少女思路清奇，频道和他完全错位。
再对上她那双明明白白写着“别废话了，赶紧干活！”的眸子……
半晌。
他脸上扭曲出一个混合了挫败、无奈与认命的古怪笑容。
他收紧手臂，将傅柠更深地按进怀里，下巴抵住她发顶，带着一种奇异的妥协：“好…如阿柠所愿。”
“我们…去找那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