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那是偷懒找借口。”傅煜城笑着往二柱子手里塞了块胰子，“去把泥搓干净，回来就教你磨竹篾。”
看着二柱子攥着胰子跑出去，傅远山突然笑出声：“这小子跟当年的你一个样，浑身是使不完的劲儿。”
“我可比他规矩。”傅煜城往竹架上钉钉子，“当年我在部队，可是把肉都磨出血也没喊疼。”
傅远山笑了：“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
他往傅煜城手里塞了个竹制的茶杯，“刚编的，试试手感。”
正说着，老周家小子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捧着个布包：“傅师傅，我娘让我给您带了斤新茶。”
傅远山赶紧扶他坐下：“不用带东西，来学手艺就好。”
他拿起一根竹篾，“你看，编竹器得先练劈篾，要劈得匀，像头发丝那么细才好。”
老周家小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竹刀。
傅远山在一旁指导：“手腕别太使劲，顺着竹子的纹路走。”
二柱子光着脚丫跑进来，裤脚还在滴水：“傅师傅，我洗干净了！”
他凑到老周家小子身边，“我叫二柱子，以后咱就是师兄弟了。”
老周家小子腼腆地笑了：“我叫周明。”
傅远山往两人手里各塞了根竹篾：“今天就练劈篾，劈够一百根才能吃饭。”
二柱子吐了吐舌头：“一百根？傅师傅也太严格了。”
蒋建华笑着说：“你傅师傅当年练劈篾，手上磨出的泡比黄豆还大呢。”
她往两人手里塞了块窝头，“先垫垫肚子，别饿着。”
傅煜城看着这一幕，对云棠音说：“二哥当师傅还挺像模像样的，家里一下子就有那味儿了。”
“那是。”云棠音往院里挂了串玉米，“他文工团干过，也算是有经验吧。”
傍晚时分，二柱子举着劈好的竹篾哭丧着脸：“傅师傅，我才劈了五十根，手都麻了。”
周明也红着脸：“我才劈了三十根。”
傅远山拿起他们劈的竹篾看了看：“二柱子的还行，周明的有点粗，不过第一次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个竹制的小玩意，“奖励你们的，明天继续练。”
二柱子举着小竹鼠欢呼：“谢谢傅师傅！”
周明也小心翼翼地把竹制的小兔子收好：“谢谢傅师傅。”
等两个孩子走后，蒋建华笑着说：“你对徒弟还挺宽容的。”
傅远山揉了揉手腕：“谁刚开始学不是这样，慢慢练就好了。”
他往竹篮里编了个小月亮，“给孩子编的，等他出生了就能玩。”
傅煜城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张报纸：“二哥，你上报纸了！”
报纸上印着傅远山编竹器的照片，旁边还配着文字“民间竹编艺人傅远山”。
傅远山接过报纸，手都在抖：“这……是我？”
宋玉双凑过来看：“远山就是厉害，上报纸了！”
她往傅远山手里塞了个红鸡蛋，“给你庆功。”
余霞端着晚饭出来：“快吃饭，我做了红烧肉，给咱大明星补补。”
傅远山红着脸：“大嫂别取笑我了。”
他往每个人碗里夹了块肉，“大家一起吃。”
饭桌上，傅煜城说：“二哥，供销社王主任说想让你给春节庙会编点灯笼，价钱给得很高。”
傅远山眼睛一亮：“灯笼？那我真会编！”
蒋建华笑着说：“你编的灯笼肯定好看，到时候让二柱子他们也帮帮忙。”
傅远山点点头：“明天就让他们练编灯笼架子，从简单的开始。”
夜里，傅远山还在院里编灯笼，蒋建华给他披了件外套：“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傅远山握住她的手：“建华，我现在觉得日子才是过得真踏实。”
蒋建华靠在他肩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月光洒在院里，照亮了那些编了一半的灯笼，也照亮了这对夫妻脸上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二柱子和周明就来了。
傅远山拿着个灯笼架子说：“今天学编灯笼，先从六角形的开始。”
二柱子兴奋地说：“是不是编好了能挂在院里？”
傅远山笑着说：“不仅能挂在院里，还能去庙会上卖呢。”
周明也露出了笑容：“真的？那我要多编几个。”
看着徒弟们认真学习的样子，傅远山觉得心里满满的。
“编灯笼得先把竹骨固定牢，不然挂起来会歪。”傅远山拿着竹篾示范，“看好这十字结，要系得像系鞋带那样紧。”
二柱子笨手笨脚地缠着竹篾，结打得像团乱麻：“傅师傅，这结比我娘扎的鞋底还难弄。”
蒋建华端着热水出来，笑着帮他理开竹篾：“你娘纳鞋底要抽线，这结要绕圈，不一样的路数。”
她指尖灵巧地一转，十字结立马变得周正，“学着点，多绕两圈就顺了。”
周明看得认真，试着编了个结，虽然松松垮垮，倒有了几分模样。
傅远山点点头：“比二柱子强，他那结能困住黄鼠狼。”
二柱子急得脸通红：“我再试试！”
这次他学得慢，竹篾在指间绕了三圈才系紧，举起来给傅远山看，“师傅你看，这次像不像样？”
“还行。”傅远山往他手里塞了根红绸带，“等编好骨架，把这绸子糊上去，就成红灯笼了。”
云棠音挎着篮子从外面回来，篮子里装着刚买的红纸：“王主任让人送的，说糊灯笼用这纸最亮。”
她往周明手里塞了块糖，“周明编得真仔细，比二柱子那猴急样强多了。”
二柱子不服气：“我那是快中求好！”
话刚说完，手里的竹骨“啪”地散了架，逗得满院人都笑。
傅煜城扛着木料进来，见状打趣：“二柱子这是想编个会散架的灯笼，给庙会添个新花样？”
“傅大哥别笑我。”二柱子捡起竹骨，“我肯定能编好！”
中午吃饭时，周明捧着碗粥小声说：“傅师傅，我能把编灯笼的竹屑带回家吗？我娘说烧火引着快。”
傅远山往他碗里夹了块肉：“不光竹屑，剩下的竹篾也给你，让你娘编个小筐盛针线。”
蒋建华笑着说：“等编完灯笼，我教你娘用竹篾纳鞋底，又结实又透气。”
周明眼睛亮了：“真的？那我娘就不用总买麻绳了。”
下午刚开工，王主任就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后座捆着捆黄绸布：“傅师傅，加订二十个黄灯笼，部队要挂在营区门口，庆新年用。”
傅远山愣了愣：“黄灯笼？”
“是啊，部队要搞军民联欢，红的黄的都得有。”
王主任摸着二柱子编的半成品，“这俩孩子学得挺快，能顶上半个劳力了。”
二柱子立马挺直腰板：“王主任，我一天能编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