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公司的大门外，而秦律却仍旧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脑子里惊骇到一片空白中，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句，
“我们已经离婚了”
顾砚迟并未立即离开，他静立在原地，如同扞卫领地的雄狮，与秦律无声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良久，他才缓步上前，在极近的距离停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扎向秦律的心脏。
“秦先生，看来我需要再重申一声事实。沈昭宁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以确保每个都清晰无比地传入秦律的耳中。
“所以，从今往后，请你恪守本分。不要以任何借口出现在她的面前，骚扰她。”
语音未落，顾砚迟又卷起了西装袖口，露出线条结实，充满了力量的小臂。
这个动作不粗鲁，却充满了警告意味。
“她过去吃的苦，受的委屈够多了。往后，谁敢再让她皱一下眉头，我顾砚迟，绝不答应。”
这不仅仅是宣示主权，更是划下了一道不容逾越的界限。
秦律感觉这辈子也没有这么憋屈过！
失魂落魄地回到秦家之后，看到空荡荡的别墅大厅。
内心终于被那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冲垮了理智，他不信，他不信沈昭宁竟然敢跟离婚！！
更不相信他亲手签下的文件，竟是他婚姻的终结！
“离婚协议，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开始在偌大的宅子里疯狂地翻找。
书房，卧室，客厅……他粗暴地打开每一个抽屉。
翻乱每一份文件，试图从中间找到那份被忽略的，决定了他与沈昭宁命运的关键证据。
他甚至冲进了沈昭宁住过的主卧室，虽然空置已久，但那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她若有似无的淡香。
这一些更是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它！证明沈昭宁在说谎！
终于，在他几乎将整个家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他终于书房的一叠文件找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住呼吸，猛地将文件抽了出来。
白纸黑字，最上方一行加粗的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离婚协议书》
而在他签名的旁边，沈昭宁的名字早已赫然在目，日期清晰地显示，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个月。
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在协议书的最后一页，附着一份加盖了民政局公章的，具有完全法律效力的“离婚证”书。
原本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她又跟以往一样，故意刺激他的。
但此时此刻，这一些文件手续齐全，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
他一直以为的冷战，他自信能重新掌控的关系，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沈昭宁亲手、干净利落地画上了句号。
他一直活在自己虚构的、她终将回头的故事里。
“呵呵……”
他捏着那薄薄的几页纸，最后控制不住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自嘲，悲凉以及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疯狂。
原来，小丑一直是他自己。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仍旧是不可接受的。
他无法接受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给抛弃了。
是的，他被甩了！
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他来说，这无疑于晴天霹雳……
这一整天，秦律都沉浸在一种巨大心理落差之中。
此时，儿子秦子轩被司机领着走了进来，他抬头看向秦律。
一向沉稳的父亲，今天坐在沙发上面，领带松散，眼神略显空洞，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赌气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往自己的嘴里灌。
秦子轩走到了秦律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摇摇晃晃，“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律有几分烦燥地皱眉，“什么妈妈？”
“沈昭宁啊！”
或许是沈昭宁太久没有回来，又或许是因为沈昭宁太久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你找她做什么？”
“她啊，我现在在学校里遇到难题了，以往都是她帮我出主意的。我现在需要她的帮助呢！”
秦子轩一直以为，沈昭宁帮助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出了问题，也毫无心理压力地指望她。
“以后没有了她，你就不能活了吗？”
秦律脸色阴冷，儿子对沈昭宁的依赖，让他更加烦燥，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么重要了！
“哦，爸爸，别生气，我去找溪月妈妈好了。”
秦子轩看着秦律脸色不太好，他吓得赶紧遛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此时，秦母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母进门之后，左右看看，也没有看到沈昭宁的身影，这便问道，“儿子啊，昭宁呢？”
秦律更是烦燥，将酒杯重重地放在玻璃桌面上，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找她？这个家没她就不能生存了吗？”
秦母叹了一口气，
“儿子啊！之前昭宁帮我抓的药，我吃了之后恢复得很好。后来林溪月给我换了药，我就吃不好了。”
秦律剑眉再次紧皱了起来。
“她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妈，如果您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吧。以后不要再找沈昭宁了。”
“她为什么不在了？阿律，我跟你说，人要讲良心，别看外面的人都说沈昭宁坐过牢，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但你好好想想，她为了谁坐的牢，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这一对儿女都是她给你的，你如果不是她当初替你顶罪，你想想，你现在是什么光景？”
秦母的话，如雷惯耳，再次惊醒了秦律。
是啊，如果当初不是沈昭宁替他顶罪，那么现在的他早说不定就入狱了。
这一刻，一种深深的懊悔之心油然而升。
秦母道，“她再不好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你听我的话，为了这个家好去把她接回来！母亲都是爱孩子的，不管什么样的矛盾，都可以先放一边！”
秦律抽烟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还能够把沈昭宁接回来吗？
抽完这支烟之后，他拿了一件外套出门了。
他直接前往医院，他要去验证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