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珑虽然无脑，但是此刻问出来的问题，的确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
其中，不乏刚刚失去家人的朝臣或者家眷，本就处在伤心欲绝的情绪当中，被花玲珑这么一挑，都逐渐激动起来。
“是！方才那些刺客分明是冲着小王妃去的！我娘是受她连累，才无辜被杀死的！”
“就是！小王妃，你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现下被人追到皇宫里来杀了！”
“小王妃，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的家人不能白死！”
“陛下，臣女恳请陛下为臣女的父亲一个公道！”
“请陛下让小王妃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今日便在这太和殿上长跪不起！”
“请陛下做主，让小王妃给我们一个说法！”
......
看着在大殿中跪成一排的人，郑映萱的心里隐隐有了些许安慰。
今日这出，虽然没有能要了沈徽妍的性命，但是能让沈徽妍因此跌落神坛，也不算一无所获。
尤其，沈徽妍还有个不长脑子、且盼着她快点去死的情敌，花玲珑。
花玲珑见众人如此悲愤，暗道今日机会难得，说不准就能将沈徽妍置于死地了。
于是她快步来到众人前面，对着沈徽妍质问道：“小王妃，这么多人让你给个说法，你为何不出来解释两句？”
她冷笑道：“你该不会是仗着陛下对你的信任，以权谋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沈徽妍依旧站在原地，她的手上还执着正在往下滴血的长剑。
她才刚刚往前走了一步，原本梗着脖子让她给说法的花玲珑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花玲珑就不明白了，沈徽妍不就是后院的一个寻常女人而已，怎么还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在身上？
而且，她这满身的肃杀之气是怎么回事？
这种分明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才有的气质，怎么会在她一个寻常女子身上出现？
看着，怪吓人的。
谢谌那样清风霁月、优雅矜贵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沈徽妍这种粗鄙到动刀动枪、甚至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这不科学，也不合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谌也被她骗了，事先根本不知情的。
“花姑娘觉得，我做了什么事？”
沈徽妍语气清冷。
既然已经没什么好瞒着了，她也就没有耐心再和从前一样演什么温婉大方。
花玲珑被她那寒光森森的眼神吓得不敢直视她，偏又有着一股想要将沈徽妍摁死在今日的念头。
于是，她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是那些刺客，哪里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
“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想必小王妃是懂的吧？”
“现下这些人都杀到陛下和太后面前了，还杀了这么多人泄愤，难道你还敢说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她忽然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沈徽妍，我劝你还是赶紧自己招认为好，免得等那两个刺客被救活后再指控你，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沈徽妍闻言轻声一笑，随即故意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负在身后。
剑尖随着她挽动的弧度，朝着花玲珑的方向飞去两滴鲜血。
花玲珑皱眉，伸手去摸脸颊上凉凉的不适感。
结果摸到了血，吓得她面色当场发白。
“沈徽妍！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扭头朝着文帝叫嚷道：“陛下，您看她，如此嚣张，怎么可能是无辜之人！”
“陛下，此人辜负您的信任，如此为非作歹，就该和那两个刺客一样，都关起来，严加审问。”
花玲珑恨得咬牙切齿：“重刑之下，还怕她不肯说实话吗？”
文帝眉头一皱，对花玲珑所言似乎有所顾虑。
谢谌见此，长腿一迈，立刻站在沈徽妍身侧，对着下方位置的花玲珑嗤之以鼻道：
“要既然要审，不如花姑娘身先士卒吧！”
花玲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为什么要审问我？”
“那为什么要审问她？”
花玲珑指着沈徽妍：“因为刺客口中，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谢谌却懒得和她多废话，直接望着她手心的血迹：“因为你的手上和脸上都有血，亦是可疑之人。”
花玲珑急眼了：“谢谌，你就算是想偏袒沈徽妍，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吧？我这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可都是沈徽妍故意为之的！”
“这可是大家都看见了的，你若是实在不信，大可以去审问那两个刺客，就知道我是无辜的那一个！”
闻言，郑映萱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蠢货，终究是蠢货。
而沈徽妍也不想再和花玲珑废话了：“花姑娘好生奇怪。”
“你看你，这不是可以直接审问刺客的吗？为何还要提议重刑审问我呢？”
见在场的一些人都有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沈徽妍继续道：
“你别忘记了，那两个刺客能活着，是我让留下的活口。”
“另外，”
沈徽妍一步步下了台阶，来到了被她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的花玲珑的面前。
她盯着花玲珑的脸看了几息功夫后，随即才笑道：
“方才，那些刺客想杀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还有陛下呢！口中还嚷嚷着骂陛下是狗皇帝，花姑娘要不要提议，也让刑部将陛下拉到大牢中严刑拷打一番？给这些无辜枉死的人一个说法？”
沈徽妍的话才说完，整个大殿中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她定是被花玲珑气疯了吧？
否则怎么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出口？
再看文帝，面色上的确不太高兴的样子。
花玲珑见文帝的表情，猜测着文帝多半也是站她这边的，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沈徽妍，你大逆不道！”
“这些枉死的人都是那些该死的刺客杀的，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陛下没有被刺客刺杀过。刺客既然想杀陛下，自然会编造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你......”
话赶话的，花玲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沈徽妍套了话。
她急得满脸通红：“你和陛下岂能相提并论！”
岂有此理！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狡猾！
沈徽妍却道：“看来，花姑娘是清楚的，今日这些人都是刺客所杀，所以罪大恶极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些刺客。”
“花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刺客之罪，反倒指控我罪恶滔天？”
“难道，花姑娘和那些刺客才是一伙儿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王妃在危难关头还记得救驾，可不像是什么恶人。”
“是啊，我瞧着这位花姑娘明明得陛下那么喜欢，方才在刺客群起攻之的时候，却躲得比谁都要快。”
“两相比较，真是没眼看了......”
......
花玲珑听了这些议论声，也明白了今日多半是不能将沈徽妍如何了。
眼下还是得到文帝的信任最为重要：“陛下，我也是因为那些刺客所言我才关心则乱的！”
谢谌冷哼道：“小九办的是阵亡将士抚恤事务，她究竟得做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能让‘百姓’一下子集结了这么多的高手？”
谢谌一句话点到最重点之处，一时间大殿内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一般。
紧接着沈徽妍又道：“因为公务繁多，我平日里没少要往京城、甚至是城外走，这些地方难道不必宫里好刺杀？这些刺客究竟是有多么想不开，才会选择进宫来刺杀我这条最不好走、也最不容易成功的路？”
再听沈徽妍这一通解释，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
“对，是这个理！”
“这么看来，今日这场刺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能将小王妃杀了最好，杀不了她还能往她身上泼脏水，里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谁啊，心肠如此歹毒，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杀了这么多的人。”
“这么看来，那位的嫌疑可不就是最大的嘛。”
“还真是，方才就她蹦跶得最欢了。”
有人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往花玲珑身上看。
花玲珑吓得花容失色，“陛下，不是这样的！”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她赶忙解释道，“方才见陛下差点被伤到，我这才......”
“行了，”文帝大手一挥，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朕心里都明白。”
“来人！”
“将这些无辜枉死之人，送到各自府上，后续朝廷定会对此事给诸位交代的。”
“是！”
“另外，”文帝看向谢谌，“你虽身为吏部尚书，但今日之事牵扯甚广，朕命你全权协助韩现办理此案，不得有误！”
沈徽妍微微一顿，随即才想起，是了，谢谌才刚刚被升任为吏部尚书。
明明是吏部尚书，但陛下却默许他、甚至是给他将手伸到六部的权利。照此发展下去，谢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很快就能重现了。
“小九。”
文帝交代完这些后，终于扭头看向沈徽妍。
只见眼前的女子手上还握在长剑，气场全开后，浑身的肃杀之气根本遮掩不住她本来的气质。
“你今日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