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可心还在一边和罗亦暖玩，一边撇着嘴角说道，“我爸不是怕你把我和奶奶给卖了，是想你了吧。”
童言无忌。
舒阳心里想，假如詹青青在这里听到，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当初舒阳对向可心的判断，就是心智晚一两年，看来一点都不是盖的。
饭后，张美娟主动要带向可心和罗亦暖去楼下玩，就在广场上。
舒阳则和向远留在家里洗碗。
向远主动承担起洗碗的工作，舒阳则在一旁擦碗。
“可心和你在一起，变得更开心了。”
“我倒是担心，哪一天，向可心要和她妈妈见面的时候，说的一些话，可能会让她妈妈伤心，就刚刚吃饭前的那句话，说你想我的那句话，你说要是可心妈妈在这里听到了，会不会很伤心。”
听到舒阳这样说，向远倒是想起来了，过去吵架时，詹青青确实有说过这类话，然而此刻的向远，只简单地回道，“是么？”
“其实他们不是故意的，心智发育偏慢，比同龄的儿童要晚一到两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是真正的那种活在当下的人，早上可心跟着我去上班，不是要坐地铁么，我答应只要她能跟着教练好好练，就让她选一种地铁上的美食，能看得出来她很想要，信心也下了，但是在练的时候，该掉泪还是掉泪，想逃避还是逃避，活在当下，说的就是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哭哭，都不耽误。”
向远看了舒阳一眼，“原来你们吃过独食了呀，难怪晚饭她总要减饭。”
舒阳嘻嘻一笑，“你会怪我吗？”
嘴上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
向远知道她在逗自己，回道，“怪你干什么？我还要谢谢你，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的，在管教别人孩子的时候，要付出多少的可能的埋怨、安全的风险等等。”
“算你有认知，本来不是说好这几天的体育课给可心请假的么，结果昨天可心一定要跟我去，我犹豫过的，路上这么远的路，要骑车，地铁，这中间的风险呢，都是有的，我爸就是交通事故走的，但是你说要是绝对避免这个风险，那就是永远不接触车，就不会有交通事故是不是，那人的成长也一样，避开了风险的同时，也就避开了体验。”
“这类儿童，理论上的认识，在没有经过实践的打磨时，很难转化为他自己真正的认知，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看个书，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觉得自己想得特别棒，细节都很周到，然后一实践，全全不是那么回事，相较于普通的儿童，我们这样的，更需要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就是去体验，积极的，消极的，正面的，负面的，然后自己才会真正的有想法，有认知。”
舒阳看着向远，“其实，可心这样挺好的，因为她的专注力，更多的是在自己的感觉身上，关注点在自己这里，所以对于你和她妈妈的离婚，她最多就是因为外界的压力，可能会觉得因为她而离婚，但她的这种伤心和难过，不是因为你们离婚，而是因为你们的离婚影响到了她。”
听着舒阳的话，向远想，假如詹青青听到这些话，确实是会伤心吧。
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远马上心一凛，“可能会伤心吧，但这样挺好的，关注点放在自己的身上。”
舒阳也点头，“我也觉得挺好，就上回不是和可心妈妈碰过面么，她说了很多，感觉得出来，她真的很爱可心，投入、映射，就是觉得她会失望吧。”
“大部分像可心这个年龄的儿童，是知道内外有别，自己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但是你看，可心对我和你关系的接受，并不一样，她很单纯地接受信任我，可能是她曾经的环境，是很单纯的，你们可能很注意对她的保护，另一个也可能是她更关注自己的感受，因为和我在一起会更放松，她对于你和她妈妈分开的难过，更多的是因为影响到了她自己。”
“可是对于可心妈妈来说，以她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种类似‘我养你那么久，你是我女儿，你居然向着别人’这种想法，如果有这种想法，她会很难过的。”
闻言，向远叹了口气，“真有可能。”
两人将碗收好，来到客厅的窗户。
窗户正对着外面的广场，可以看到向可心和罗亦暖两人在下面跑来跑去，张美娟则坐在边上的椅子上。
“当父母的，要退出，要承认孩子是区别于自己的个体，不一定真心地心疼自己，原来孩子是他自己这种认知，对于一些付出是为了被看到、被承认的父母来说，是挺受伤的一件事。”
舒阳继续道，“我想，可心的妈妈，一定很爱可心，她好像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小的位置。”
等了好一会儿，舒阳也没有等到向远的回话，她奇怪地朝向远看去，向远正在看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睛依然很红，然而除了这个，舒阳还觉得，他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她问到。
向远一直在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他才点头，“是啊，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才好。”
听到他这么说，舒阳心脏一紧。
她故作轻松地看着向远，“你干嘛呀？这么严肃？你喜欢上别人了？”
向远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接舒阳的话，说道，“可心妈妈，出了点事。”
舒阳觉得自己大脑忽然就嗡的一声，假如是正常的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向远应当不会用这种方式开口的。
她看着向远，“出了什么事？”
“她吃了药，抢救了两天。”
舒阳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向远，她看到他的眼白处满是血丝，纵横着布满了两只眼睛，充满了担忧和别的情愫。
“现在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还在重症呆着，有点急性器官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