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石头树枝和草叶搭成的半人高小屋里铺着黄色的干草，苏清槐低头弯腰钻进去，这个小屋太小了，只够一个体型十岁左右的小孩儿平躺下。
“这是你自己搭的狗窝？”
“什么狗窝？这是我用来过冬的地方。”
“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吗？神庙里的人不给你提供住所？”
“我不喜欢回去，他们总是欺负我，让我洗成堆的衣服，动不动就打骂说我是个会带来灾难的克星，迟早克死所有人，赶我滚，还给我吃发霉腐败的剩饭剩菜，老嬷嬷说吃那些饭时间长了人会被吃坏的。”
苏清槐躺下，却发现脚伸不直，只能蜷起腿，他拍了拍里面的位置，对女孩儿说一起躺下吧。
女孩儿和他躺在一起，面对面。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总不能喂喂地叫你。”
“好啊，那你可要给我起的好听一点。”
“皎皎怎么样？你跟我一起姓苏，苏皎皎，苏皎。”
“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是形容月亮又圆又亮的，我觉得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月亮一样。”
“这个词好，那我就叫苏皎了，我以后也有名字了，对了苏清槐你等伤养好了还走吗？”
“不走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外面秋雨淅淅沥沥地打着顶上的树叶，发出一种莎莎莎又密又棉的声音。
苏皎打了个哈欠。
“苏清槐我先睡会儿，等我睡醒雨小了我就出去找吃的。”
苏皎睡着后，苏清槐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有人走过来，在虞世清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旁边的我听进去两句。
“虞队长，青丘的狐族已经到了，沈所长让你和那个叫何皎的相关人员去会议室开会。”
虞世清对我说走吧。
我又看了一眼苏清槐的记忆，躺在手术台的苏清槐，对虞世清点头。
会议室，412所的高层都到了，十几个人分坐位于长方形会议桌的两侧。
虞世清对我说坐到最末尾的空位，那个空位是留给我的。
我坐下，会议室里的氛围令我感到紧张。
沈所长到场后，会议开始。
“上一级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调查清楚狐妖与灭门惨案无关后，立刻放了他，别牵扯进不该管的事件里，招来惨重的损失，各位还有什么想要发表的意见吗？”
“那狐妖作恶多端，拥有正统的仙家出身却祸害人命无数，视人命如草芥他就是个祸害，绝对不能放！”
“我看咱也甭管上级的领导怎么说，咱们就按照咱们那一套收押监禁狐妖，只要咱们的部门还在，就将那只狐妖关到永不见天日。”
“但也要考虑现实青丘狐族为我们带来的压力，一旦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最终损失的还是我们412所，而且我们更要从多方面考虑，我们412所那些个有望飞升的孩子，等来日渡劫成功去往上界，还要和青丘的狐仙共事，不能将他们一族得罪的太狠了。”
“你怕个毛！来群狐狸就把你吓成这样！别忘了我们部门什么时候怕过谁！”
“老不死你踏马怎么说话的？老子在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就夹起尾巴给老子好好听着！”
“你个怂逼还讲道理？怂就是怂！”
我以为412所高层会议是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会议，一群十分成功的高层坐在一起严肃地讨论应对策略，没想到他们十几个人一言不合就开始爆粗口互喷，跟菜市场骂街一样。
沈所长让他们安静。
“好了安静别吵了，既然我们争不出来一个统一的意见，但是时间紧迫，那么我们现在开始采用最简单的投票决定，除去何皎我们今天到场的一共有十八个人，赞成放走狐妖的举手。”
沈所长举起手，其他赞成放走苏清槐的也跟着举手，一共八个人。
十比八，反对放走苏清槐的一方胜。
我多看了一眼对面的虞世清，他没有举手。
我松了口气。
“好，既然反对的一方胜，我们现在开始商量应对的对策，何皎小姐，这部分内容你不方便听，可以暂时到会议室外等一会儿吗？”
我离开会议室到外面等，过了一会儿，虞世清也出来了。
“虞队长你不听会议内容没事吗？”
“没事，他们只需要告诉我等会儿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412所的上级的命令是放了苏清槐，他们不听会不会有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412所拥有凌驾于其他所有机构的特殊权力，全是一群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是对上级听调不听宣的存在。”
虞世清点了支烟，他前两天刮胡子了，但今天没刮，下巴和脸侧又冒出短短的胡子茬。
我感觉他身上总是有种颓颓丧丧的感觉，好像失去了生命中一切美好，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虞世清望着远处掉光了树叶的一排梧桐树，深吸一口气。
“不过等会儿沈所长可能会找你单独商量另一个计划，比如412所故意造成意外，放走你和苏清槐，沈所长是一个精于算计利益的人，他绝不会听一群老东西的话，任由412所遭受灭顶的劫难。”
虞世清呵笑。
“他这种出身的人最擅长搞阴阳这套了，当面一套阳计划，背后实行另一套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