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路行来,所见皆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气血平平,魂魄浑浊,与修行无缘,更谈不上任何与龙族相关的痕迹;
行了约莫半日,翻过一座丘陵,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出现在眼前;
灰扑扑的城墙不算高大,由巨大的青石垒成,饱经风霜,留下了岁月的斑驳痕迹;城门口有穿着简陋皮甲,手持长矛的兵丁懒洋洋地守着,对进出的人流并不严格盘查,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审视;
城门口上方,镶嵌着一块石匾,上面以古篆刻着两个大字:青林
江辰随着人流,自然而然地走进了青林城;
城内顿时喧嚣起来;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不算宽阔,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街道两旁,有卖着热气腾腾肉包子的食摊,老板用油腻的毛巾擦着汗,吆喝着:“刚出笼的肉包子,三文钱一个!”有摆着各式各样粗陶器,竹编器具的杂货铺,店主坐在门口,眯着眼打量着行人;有药铺门口飘出淡淡的草药香,坐堂的老郎中正给一个妇人把脉;更有一些穿着短褂,敞着胸膛的力夫,扛着沉重的货物,喊着号子,从人群中挤过;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牲畜,香料和人体混合的复杂气味;
江辰放缓脚步,看似随意地漫步在街道上,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行人,每一家店铺,耳朵则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对话和信息;
他的神念依旧在细致地感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江辰走到一个街角的茶摊,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碗最普通的粗茶,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茶摊里坐着几个歇脚的脚夫和闲汉,正唾沫横飞地聊着天;
“听说了吗?前几日西城李员外家闹邪祟了!晚上总听到后院有女人哭声,还丢了好几只鸡!”
一个黑瘦的汉子压低声音说道;“嗨,那是什么邪祟,我听说啊,是他家那败家子少爷,晚上溜出去赌钱,偷了鸡去换赌本,被他爹发现,编得瞎话!”
另一个胖些的汉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要说真厉害的,还得是住在城东梧桐巷的那位老瞎子;”
旁边一个老者插嘴道;
“别看他眼瞎,可能掐会算着呢!前阵子老王头家丢的牛,就是他给指的方向找到的!”“你说张半仙啊?确实有点门道,不过脾气怪得很,等闲人去找他,他都不爱搭理…”
“张半仙?梧桐巷的老瞎子?”
江辰心中微微一动;
在这种修为体系底下世界,所谓的“半仙”,“高人”,往往可能接触到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或许是微末的修行者,或许真有些奇异的感知能力;
这或许是一个值得留意一下的线索;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碗里的粗茶,将那一文钱的铜板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茶摊;
他没有立刻去梧桐巷,而是继续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通过更广泛的接触,来碰触那冥冥中的一丝感应;
他走过喧闹的市集,穿过相对安静的住宅区,甚至去了一趟香火还算旺盛的庙宇;
庙里的泥塑神像仅有微弱的,近乎于无的信仰之力缠绕,显然此界神道不显;
一天下来,他走遍了青林城的大街小巷,感知了成千上万的凡人,甚至包括几个体内有微弱真气流动,大约在炼气期层次的所谓“武林高手”,但依旧一无所获;没有任何人,任何物品,能让他体内的龙族血脉或者那两道天道气运产生哪怕最细微的共鸣;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
江辰站在城门口,回望这座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镇,心中并无气馁;
他深知,寻找祖龙传承绝非易事,若如此轻易便能找到,太上老君也不会三年都毫无头绪;
这更像是一场耐心的比拼,一场缘分的等待;
“看来,需要扩大范围,不能局限于一座城池;”
江辰心中暗道;
古界虽只有东胜神洲一半大小,但对于凡人而言,依旧是广阔无垠;
他决定,以青林城为起点,向周边区域辐射,逐一探查那些有名气的“奇人异士”,或者流传着古老传说的地方;
接下来的数月时间里,江辰化身游方郎中,行脚商人,落魄书生等多种身份,足迹遍布了以青林城为中心的方圆数千里地域;
他探访过隐居深山,据说能呼风唤雨的老道实则只是个略通幻术的筑基修士;
去过据说有古仙遗迹的山谷,只找到一些风化严重的普通石刻;
也寻找过被当地人奉为神灵的古树,奇石,但是除了年岁久远,并无灵异;
他甚至凭借远超此界理解的身法,深夜潜入过几个传承久远的武林世家的藏经阁,翻阅他们的族志和古籍,希望能找到关于“龙”,“祖龙”或者上古异常事件的只言片语;
结果大多是一些牵强附会的传说和神话故事,与祖龙传承似乎并无直接关联;
那个青林城梧桐巷的“张半仙”,他也去暗中观察过;
那确实是个眼盲的老者,身上有极其微弱的,类似占卜预知的异能波动,但层次极低,连筑基都未达到,更不可能与祖龙那般存在产生联系;
江辰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时间一天天过去,江辰的心境也从最初的急切,渐渐平复下来,变得更有耐心;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真正地沉浸入古界的人间烟火之中,体会着凡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他有时会在一个小镇住上十天半月,白天为人诊病,以他半圣的见识,治疗凡俗疾病自是药到病除,但他刻意控制,只显露出略高于寻常郎中的水准,晚上则静坐感悟,试图从这最平凡的生活中,领悟那“蛰龙归墟”的真意;
“祖龙当年身受重创,隐匿于此界,其心态又是如何?从纵横洪荒的万龙之祖,跌落至仅剩太乙天仙的修为,甚至要伪装成更低微的存在,苟延残喘…
这其中的落差,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所创的‘蛰龙归墟诀’,核心在于‘蛰’与‘归墟’;
蛰,是收敛一切锋芒,隐藏所有气息,如同生命陷入最深沉的沉睡;
归墟,则是将自身归于寂灭,近乎道家的‘无’,让外界无法感知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