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蓝光映在沈逸脸上，那行字还在闪烁：【认证通过。欢迎回来，实验体x-09】。
他盯着它，没有眨眼。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微微发紧，但动作没有迟滞。他按下回车，界面跳转，一串加密文件开始加载。
林悦靠在变压器上，脚踝的绷带边缘渗出一点暗红。她看着沈逸的侧脸，“你……真的是他们计划里的人？”
“不是‘他们’。”沈逸声音很平，“是我从一开始就被安排进去的。”
文件进度条推进到三成时，系统提示弹出：【检测到异常数据结构，建议启用碎片修复模块】。
他点头，默念指令。天选系统的界面在脑海中展开，【碎片收集兑换】功能自动激活。过去几个月积累的游戏日志碎片、任务残片、技能残痕被逐一调出，像拼图一样投入解析程序。
屏幕上，断裂的文字开始重组。
“目标个体编号x-09，神经响应稳定性评级S级，意识锚点牢固，适用于跨维度行为引导实验第三阶段……已连续在线活跃872天，行为模式符合预设演化路径。”
林悦呼吸一滞，“872天？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苍穹之战》的？”
“两年前。”沈逸没回头，“刚进大学。”
“也就是说……从你第一次登录，他们就在看着你？”
沈逸没答。他翻动页面，手指划过一段加粗标注：【高适配型意识载体候选名单】。下方列出十几个代号，第一个是“夜莺”，第二个是“灵音”。
林悦的名字也在上面。
她倒吸一口气，“我也……被标记了？”
“不只是名字。”沈逸放大表格，“你看评分栏。”
“意识同步率86.3%……行为诱导响应时间低于0.4秒……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的选择，可能从来就不是我们自己做的。”他滑动页面，调出一张时间对照图，“看这里——上个月副本突袭战，我们临时改变路线，是因为你说感觉东侧通道有异常动静。”
“我记得，当时空气有点闷，我就是直觉不对。”
“可资料里写着，‘诱导节点触发周期：每72小时一次，通过环境微扰实现路径引导’。”沈逸指着图表中的一个波峰，“那天，正好是计划设定的干预窗口。”
林悦喉咙动了动，“你是说……我的‘直觉’，是他们让我感觉到的？”
沈逸没说话。他打开另一份附件：【团队协作行为训练日志】。里面记录着他们每一次组队任务的时间、决策过程、情绪波动曲线，甚至包括语音聊天中的语气起伏。
“这不是监控。”他低声说，“是训练。我们在游戏里打的每一场战斗，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强化某种反应模式——就像条件反射。”
林悦攥紧了终端边缘，“那我们还算什么玩家？我们是……试验品？”
“准确地说，是载体。”沈逸调出最后一段解密内容，“他们在培养能承载外部意识的容器。而‘维度升华’，不是升级游戏，是把现实世界变成他们的实验场。”
文件末尾附着一张架构图：顶层是“主控意识源”，下方分支连接数十个“意识接入点”，每个点对应一个代号。x-09位于最靠近核心的位置。
林悦忽然皱眉，“等等，你说技能融合出了问题，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沈逸一顿。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电流在皮下窜动。他低头，袖口下的皮肤泛起一层不自然的青灰色，脉络微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
“又来了。”他咬牙，迅速取出便携记录仪，贴在手臂内侧。
数据实时上传至系统。【策略模拟空间】启动，百万次推演在意识中展开。三秒后，结论浮现：【技能能量波动与现实神经通路存在排斥反应，根源为人工构建的神经信号桥接不稳定】。
“果然。”他闭眼，“我们练的不是技能，是他们想让我们长出来的‘新神经’。”
“什么意思？”
“游戏里的技能，本该停留在虚拟层面。但我们用了融合技之后，身体产生了真实反馈——能量震荡、神经紊乱、组织损伤。这不是bug，是设计好的。”
林悦脸色发白，“所以每次我们提升实力，其实是在……被改造？”
“对。”沈逸睁开眼，“他们用游戏做掩护，一点点重塑我们的神经系统。等适配度达到临界值，就能把别的意识塞进来——或者，直接远程操控我们。”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设备散热扇低沉的嗡鸣。
林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我们现在……还算是我们自己吗？”
“现在还是。”沈逸关掉主界面，转入底层代码分析，“因为他们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我有这个。”他轻敲太阳穴，“天选系统不在他们的数据链里。它不是游戏原生模块，也不是他们植入的控制程序——它是独立的。”
林悦抬头，“你能反向追踪他们？”
“不能直接。”他调出一段隐藏代码，“但他们留了痕迹。每一次干预，都会在数据流里留下特定频率的波动。就像心跳。”
他将近期所有异常事件标记出来：地铁伏击前的能量预警、技能失控时的信号畸变、队友失误前的行为偏差。系统开始比对。
几分钟后，一条共性浮现：所有事件发生前17秒，网络延迟都会出现一次0.2秒的尖峰，伴随极低频的数据包注入。
“这是他们的指挥信号。”沈逸冷笑，“他们以为藏得很好，其实每次动手，都在暴露位置。”
林悦眼睛亮了些，“你能定位他们？”
“还不行。信号经过多重跳转，源头被屏蔽。但……”他暂停分析，转而调取“碎片收集兑换”的剩余资源，“我可以做个陷阱。”
“怎么做？”
“他们想让我们继续成长，好提高适配度。那我们就‘成长’给他们看。”他输入指令，“我会故意让融合技能再次失控，制造一次强烈神经共振——但他们不知道，这次共振会携带一段反向追踪码。”
“可那样你会受伤。”
“伤已经在这儿了。”他指了指手臂，“而且，这次我有准备。”
他从背包取出一支银色注射剂，标签空白。这是系统用碎片兑换的最后一件物品：神经缓冲凝胶。作用是暂时隔离外来信号干扰，防止意识被趁虚而入。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等他们再出手。”沈逸重新连接设备，“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既然我们拿到了资料，他们一定会派人来回收——或者灭口。”
林悦沉默片刻，“如果他们真的能操控人……我们怎么知道，之前遇到的队友，是不是已经被替换了？”
沈逸看向她，“你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在新手村，我被三个玩家围攻，是你站出来说‘让他加入’。”
“我记得。”
“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一直一个人打怪。我说，因为我不相信随机匹配的队友。”他顿了顿，“但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因为系统提示，是因为你当时的眼神——是真的想帮人。”
林悦鼻子一酸。
“他们可以改数据，可以造幻觉，但改不了一个人最初的动机。”沈逸关闭电源，设备余温尚存，“只要我们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战斗，他们就没真正赢。”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接下来，别再按他们的节奏走了。”
林悦点头，扶着墙站起来，“那我们怎么做？”
“等。”他走到门边，确认外面无人，“等他们来找我们。这一次，换我们设局。”
他坐回终端前，重新开启监听模式。屏幕幽光映在他镜片上，像两簇未熄的火。
设备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逸低头查看日志。
一条新记录刚刚生成：【检测到外部窥探信号，来源方向：西北区三号基站】。
他手指落在回车键上，没有立刻按下。
林悦凑过来，“要追踪吗？”
沈逸摇头，“再等等。”
他调出城市基站分布图，将信号源标红。三秒后，另一个点亮起——东南角五号站。
接着是南区七号、东区二号。
四个点，呈环形包围态势。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
对方不是在试探。
是在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