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再次熄灭的瞬间，沈清璃的手指勾住了绳索。那根绑着碎石的绳子已经滑到坑沿边缘，银线的一端卡在裂缝里，在微光下泛着细弱的亮色。她没时间犹豫，用力一扯，绳索绷紧，银线被带出半寸，随即卡住。
“快！”故人在身后低喝。
她咬牙，单手撑住滚烫的石沿，身体前倾，另一只手猛地探出。指尖碰到银线的刹那，墙缝深处传来嗡鸣，热浪翻涌而起。
故人双手合拢，掌心推出一道青光。屏障刚成，火焰喷出，撞在光幕上发出刺响。青光剧烈晃动，裂开一道细纹。
沈清璃趁这空隙猛拉绳索，银线脱出裂缝，她翻身落地，掌心火辣作痛。低头看去，半截银线蜷在手心，表面焦黑，但内芯仍有光泽。
“还能用。”她说。
故人喘了口气，额头冷汗滑落：“门打不开，我们出不去。”
外面通道中，叶凌霄背靠石柱，呼吸沉重。四具傀儡围成一圈，动作缓慢却步步逼近。他右肩的伤口渗出血迹，顺着剑身流到地面。刚才那一击虽斩断一具傀儡的腰链，但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爆发力。
他抬眼扫过四周，目光落在第五具傀儡破土的位置。那里地砖碎裂，缝隙中隐约有红光流动——是灵脉节点的延伸。
他忽然明白过来。
这些傀儡不是随意出现的。它们的行动路线，正好覆盖了阵法的能量流向。
他缓缓抬起左手，将剑横在胸前，剑尖微微下垂，像是支撑身体的拐杖。三具傀儡同时迈步，掌心黑雾凝聚。
就在它们即将出手的瞬间，叶凌霄猛然蹬地，整个人朝左侧扑倒。两具傀儡扑空，动作前冲，阵型出现空档。他顺势翻滚，剑柄砸向地面碎石，激起一片尘灰。
烟尘遮眼的刹那，他跃起，剑锋直指先前傀儡破出的地缝。体内残存的剑意尽数压入剑身，剑刃劈下，正中裂缝中心。
轰！
一股反冲之力从地下炸开，叶凌霄被震飞数尺，后背撞上石壁。可那三具傀儡也被灵脉紊乱的波动掀翻，动作停滞。
他撑着剑站起，嘴角溢血，但眼神清明。他知道，这机会只有一次。
他拔腿就跑，直奔洞窟入口方向。
密室铁门前，沈清璃将银线贴在门缝。金属触感冰凉，她小心地把线头塞进接口凹槽，指尖微微发抖。高温让她的皮肤敏感，稍一用力就钻心地疼。
“我能引动一点反应。”她说，“但需要外部灵流配合。”
故人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灵力缓缓注入门缝。符文亮起一丝微光，随即暗下。
“锁死了。”他说。
“试试别的方法。”沈清璃退后一步，盯着门缝走向。她突然发现，那些符文并非闭合回路，而是呈逆时针螺旋状排列。
“这不是普通封印。”她抬头看向故人，“是‘逆纹锁’，得反着来。”
“谁教你的？”
“以前见过一次。”她抽出随身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涌出，她抹在银线上，然后重新塞入门缝。
血与银接触的瞬间，符文跳了一下。
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
叶凌霄赶到门前，看见两人被困其中。他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是一剑劈向门边符文。剑气撞上铁门，反弹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别硬来！”沈清璃在门内喊，“顺着纹路划！逆向！”
叶凌霄收剑，仔细看去。符文走势果然异常。他深吸一口气，剑尖点地，沿着最外圈符文逆向划动。每划一段，符文就暗下一圈。
划到第三圈时，手指开始发麻。他不管不顾，继续推进。
最后一笔落下，整道门猛地一震。咔哒一声，锁芯松动。
沈清璃立刻推门，门开一条缝，她伸手将叶凌霄拉了进来。
三人聚在狭小空间里，喘息未定。门外已传来机械脚步声，越来越密。
“他们来了。”故人说。
“原计划不变。”叶凌霄抹掉嘴角血迹，“我去引首领现身，你们找结晶位置，准备植入银线。”
“你一个人太危险。”沈清璃盯着他肩膀的伤，“至少等我处理一下伤口。”
“没时间了。”他摇头，“再拖下去，整个阵法就要完全激活。”
沈清璃没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条，快速缠在他肩上。动作利落，没有多余言语。
“记住暗语。”她说，“如果我发现你不对劲，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
故人站起身，指向洞窟深处：“那边有条暗道，通往主阵下方。我们走最近的路线。”
叶凌霄点头，提剑走向出口。刚迈出一步，又停下。
“如果我没拦住他……”他回头看着两人，“你们必须完成任务。”
沈清璃握紧手中银线：“我们会。”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通道幽深，两侧石壁嵌着发光矿石。叶凌霄放轻脚步，每一步都避开地面上凸起的机关点。他知道，敌人一定在等他。
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空间豁然开阔。一座圆形祭坛立在中央，底座刻满符文，正中央悬浮着一块黑色晶石，缓缓旋转，散发出压抑的气息。
他走上前，剑尖点地。
“我知道你在。”他说。
空气静了一瞬。
祭坛后方，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黑袍罩体，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唯有双眼透出幽光。
“你比我想象的更快。”声音沙哑，带着笑意。
“你的傀儡不够强。”叶凌霄握紧剑柄，“而且，你不敢亲自出手。”
那人轻笑一声：“我不需要出手。你已经踏入死局。”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四具残损的傀儡从通道口走出，站定四方。紧接着，更多脚步声从侧道传来，黑影陆续出现。
叶凌霄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另一边，沈清璃和故人沿着暗道前行。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湿冷，脚下是细碎砂石。
“还有三十步。”故人低声说，“过了那道弯，就能看到结晶基座。”
沈清璃点头，手指摩挲着银线。这点长度，只能勉强接入接口，必须一次成功。
他们加快脚步。
弯道尽头，一道铁栅栏挡在前方。栏杆间缠绕着红色丝线，微微颤动。
“惑心咒的标记。”故人停步，“碰了就会被察觉。”
沈清璃观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片。这是她早年师门给的信物，能短暂干扰灵力波动。
她将铜片贴在栅栏一角，轻轻推去。
丝线晃了一下，没有反应。
她屏住呼吸，慢慢推开栅栏，侧身钻过。故人紧随其后。
再行十步，前方出现微光。圆形石室出现在视野中，中央晶石悬浮，与投影中的模样一致。
“就是这里。”她说。
故人检查四周：“基座有防护，直接接触会触发警报。”
“我知道怎么绕开。”沈清璃蹲下身，将银线一端接在自己手腕脉搏处，另一端缓缓伸向基座接口。
只要接入三秒，就能建立反向灵流通道。
她的手稳定向前。
距离接口只剩两寸。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猛地回头。
故人跪倒在地，双手抱头，脸上肌肉抽搐。他的玉符正在发烫，表面出现裂痕。
“他……在强行读取记忆……”故人艰难开口，“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