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渐止,李莫愁穿上那件青色襦裙,素手轻轻整理着衣襟的系带。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清冷绝艳的脸,眉眼间还凝着未散的水汽,更添几分朦胧的媚意。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吩咐道:“抱我过去。”
杨过正低头收拾着湿漉漉的布巾和散落的花瓣,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那个朦胧的身影,喉结微动:“道长,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李莫愁侧过脸,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方才不还说,是‘贴身护卫’么?”
“护卫是护卫,可……”杨过走到她身后,镜中两人的目光在模糊的铜镜里相遇,“道长现在身子虚弱,需要休息。我若贸然……怕是会打扰。”
“虚弱?”李莫愁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转身面对着他。
襦裙的料子轻薄,隐隐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湿发垂在肩头,还滴着水珠,“杨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她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胸前。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里,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昨夜你在隔壁闹出的动静,可没见你这么‘怕打扰’。”
杨过呼吸一滞。
李莫愁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胸前的衣襟,动作慢而柔,像在抚弄什么易碎的瓷器:“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还是怕……我?”
杨过眼神微暗,握住她不安分的手:“道长,我是怕冒犯了您。”
“冒犯?”李莫愁抽回手,却顺势向后一仰,靠在了梳妆台边缘。
她微微抬起下颌,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眼中却闪着挑衅的光,“我若说……我不怕你冒犯呢?”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水汽氤氲,花香浮动,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杨过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
“李师伯,这是……在考验我?”
“考验?”李莫愁也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杨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李莫愁做事,从不考验人。”
她伸手,轻轻勾住他的腰带,往自己身前一带:“我要什么,向来是直接拿。”
杨过顺着她的力道往前倾身,双手撑在梳妆台两侧,将她困在自己与台面之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气息交融。
“那道长现在……”杨过声音低哑,“是想要什么?”
李莫愁抬眼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从英挺的眉峰到深邃的眼窝,再到紧抿的薄唇。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唇边。
“我想要你,”她一字一顿,清晰而缓慢,“抱我上床。”
杨过浑身一僵。
“怎么?”李莫愁挑眉,“方才不是还说,是‘贴身护卫’么?护卫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道长……”杨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暗沉的火光,“您这是在玩火。”
“玩火?”李莫愁轻笑,“我李莫愁这辈子,玩过的火还少么?”
她忽然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杨过,你若真怕把持不住……那就别把持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防线被轻轻戳破。
杨过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手臂收紧,猛地将她打横抱起。
李莫愁轻呼一声,随即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得逞的愉悦。
他抱着她走向床榻,脚步稳健,手臂却绷得很紧。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青色的襦裙在素色床单上铺开,像一池漾开的春水。
李莫愁半撑起身子,长发如墨散在枕边,眸光盈盈地望着他,那里面没有半点退缩,只有坦然甚至挑衅的邀请。
“杨过,”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你还等什么?”
杨过站在床沿,低头看着她。
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将那副冰雕玉琢般的容颜镀上一层暖色,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媚。
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杨过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李莫愁的指甲深深陷进杨过后背的皮肉里,留下几道红痕。
她在情潮最汹涌的时刻,忽然仰起脖颈,在他耳边低声道:“杨过……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杨过动作一顿,随即更用力地拥紧她,吻去她眼角的湿意:“那就不还了……用一辈子抵……”
夜色渐深,客栈外的长街早已沉寂。房间里烛火燃尽,最后一点火光挣扎着跳动了一下,终于熄灭。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只剩月光透过窗纸,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银辉。
李莫愁侧躺在里侧,背对着杨过,长发凌乱地铺满枕头。
杨过从背后拥着她,手臂环在她腰间,下巴抵在她发顶。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李莫愁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杨过。”
“嗯?”杨过闭着眼,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若有一日……”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还是要杀你,你会如何?”
杨过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那就杀。”
李莫愁转过身来,在黑暗中望向他模糊的轮廓:“你不怕?”
“怕。”杨过坦然道,“但我更怕……你不再喜欢我了。”
李莫愁怔了怔,忽然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力道不重,却带着说不清的恼意:“油嘴滑舌。”
杨过握住她的手,贴在胸口。
“李莫愁,”他低声唤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从前种种,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恨我,要杀要剐,我都认。但今夜之后,我希望你是我的女人。”
李莫愁久久没有回应。
就在杨过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忽然抽回手,翻过身去,重新背对着他。
“睡吧。”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明日还有正事。”
杨过望着她的背影,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李莫愁没有挣脱。
窗外月色皎洁,万籁俱寂。长街尽头的更夫敲响了梆子,声音悠悠传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
房间里,两人相拥而眠。
而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明玥静静坐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渐渐西斜的明月,手中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许久未动。